婉言和杜徽笙從小一道長大,雖然關係並不親近,但杜家能培養出一個探花郎,除了孩子本身聰慧之外,家中的書卷氣應當是極重的,在這樣的一個環境里,婉言自然也是讀過不少書的。
婉言站起身,垂手道:“夫人太過抬舉了,我小時候念書,一來是不辜負公爹婆母的心意,二來是打發時間,說不上鑽研過了。”
楚維琳笑着擺了擺手:“只是教小姑娘們識字懂禮,又不是教導科舉做八股,要說鑽研也就過了。杜夫人與我說,你的女紅也是極好的,趁着機會指點指點她們。”
婉言輕輕咬唇,看向杜楊氏和楚維琳的目光里添了許多感激。
她念過書,她經歷過起伏,所以她知道,不是每個人,人生都會有轉變的機遇的。
婉言生在一個小鄉村裡,母親生了她時就死了,父親嫌棄她是個不頂用的女兒,繼母沒少欺負她,要不是阿爺心疼着護着她,她怕是活不到五歲的。
五歲那年,因着她的八字,婉言的生活徹底改變了。
杜家尋到了小鄉村裡,父親一聽人家是來買童養媳的,獅子大開口,恨不能把她和圈裡的母豬一般稱斤論兩地賣了,阿爺見杜家是正經人家,覺得她跟着杜家能吃喝不愁,就沒管父親繼母,讓她跟着杜家來了金州。
在她根本不懂什麼是出閣什麼是新娘的年紀里,小小的婉言坐了花轎,女兒夢未醒,女兒夢也未懂。
杜家的公爹婆母待她極好,替她取了新名字,教她寫字繡花彈琴,她真的過上了阿爺盼望的吃喝不愁的日子。
雖是不愁,但進項少,慢慢的也就不寬裕了。
尤其是在杜徽笙要進京趕考的時候。
婉言開口去問杜楊氏夫婦借了盤纏,只等着杜徽笙高中。
她和杜徽笙雖然拜過天地,但在杜徽笙眼中,她沒有一點兒份量。
婉言並不在意,她看重的是給了她新生的公爹婆母,杜徽笙有了好前程,能叫老人跟着享福,她這個名義上的妻子也沒有什麼怨言的。
卻沒想到,杜徽笙竟然是那種人。
婉言被瞞了數年,心中其實早有答案了,只是未親耳聽到,到底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這個日日看着一道長大的杜徽笙竟會如何狠絕,那可是他的親生父母啊!
這幾年之中,日子走的是下坡路,尤其是公爹婆母雙雙過世之後,婉言又變得孤苦伶仃起來。
事到如今,婉言是打定主意要離開杜家的,感激兩位老人的養育之恩之餘,她也要靠自己活下去。
楚維琳給她的這個機會,是另一種新生。
就算束脩不多,她也願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