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昀很快來了,一同到的還有金大人。
金大人的到來讓賀大老爺沉下了臉,他一點也不想家中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鬧到了官府里去,他又是氣憤常郁昀告狀,又是惱怒賀懷卿拖沓,若早早處理好了,興許便不會如此。
賀大老爺忙着寒暄幾句,金大人卻擺了擺手,摸着鬍子道:“聽說昨日夜裡,賀家把一個瞎眼婆子綁回來了?賀老爺,不用我說,你都知道這事兒不地道吧?若不是你家和常大人家是姻親,他打了個圓場,這會兒就不是我登門來,而是一眾衙役了。”
賀大老爺心中怒氣翻滾,這分明就是唱戲,不僅僅是行事狡詐,更要逼着賀家承情,賀大老爺不服,面上卻又不得不堆着笑容,連番稱是。
金大人在賀大老爺的書房裡轉了一圈,目光落下一顆紅珊瑚上,多打量了幾眼,賀大老爺無奈,卻又只好裝出一副大方模樣,把紅珊瑚相贈。
金大人眯着眼笑哈哈推託了幾句,便也應下了,道:“其實啊,我是不好這一口的,什麼紅珊瑚什麼硃砂什麼瑪瑙,我連分都分不清,我就是一個粗人。可那一位是箇中高手,總說我那書房沒半點兒能上檯面的東西,我琢磨着也要附庸風雅一番,等明日他再來,嘿嘿。”
賀大老爺眉毛直跳,問道:“那一位是……”
“定遠侯府上的小侯爺,人家那雙眼呀,連太後娘娘身邊的東西都能品頭論足一般。”金大人哈哈大笑,“我這麼個芝麻官,叫他嫌棄眼光也就沒什麼丟人的。”
賀大老爺陪着笑,嘴上說著“您怎麼會是芝麻官呢”,臉上肌肉發僵,心中忐忑不已,或者說,是懼怕。
這半年多。江南叫四皇子攪得人心惶惶,不單單是官員,世家、富商就沒有幾個舒坦的,人人都知道,李慕渝是四皇子的先頭兵,金大人這幾句話,讓賀大老爺覺得意有所指。
去年烏禮明倒台和金州陶家的破敗。因着閔姨娘對陶家有所了解。賀大老爺也聽說了不少。陶家這個商賈自然是比不上賀家書香底蘊,可在一瞬間,賀大老爺覺得。賀家會成了下一個陶家。
聽說,陶家當初害了楚維琳的舅舅落了大獄,陶家最後垮了,這一回。賀家害了楚維琳的姐姐,這……
賀大老爺汗涔涔。趕忙替自家開脫:“實在是叫底下人害了,維綉這孩子,哎……她受了罪,我們也一樣難過。怪只怪懷卿身邊的顏氏。這才……金大人,我雖然押了那瞎眼婆子回來,但我也不是個能審案子的人。又牽扯了哈芙蓉,還是要把人交給您的。”
“哈芙蓉?”金大人瞪大了眼睛。一副事前全然不知的模樣。
賀大老爺氣得肝疼,他不信金大人毫無所知。
金大人的確知道,李慕渝一到紹城就問詢了他,聽說紹城裡有人搗鼓哈芙蓉,金大人當時流的汗遠非賀大老爺可比,這不單關乎烏紗帽,更加關乎腦袋。
金大人查得心力交瘁,卻沒有多少進展,好在李慕渝瞧着是弔兒郎當的,做事倒也懂實情,知道此事不易,給足了金大人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