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緩緩搖頭:“我曉得你是為了我好。這兩年,我見多了各種人,有真的關心我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常郁曄與紅箋那事情,知道的人是不多,甚至不少嘴巴多的還在背後議論,說我為何不理常郁曄。可說實在話,我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了,看到他,我滿腦子都是紅箋,都是紅箋沒了的那個孩子,我……生出如此禍端來,終是我的過錯。我只想贖罪,真的。”
話說道了這麼份上,楚維琳還能勸什麼。
從盧氏的院子里出來的時候,楚維琳遙遙看見了常郁曄,他站在東跨院裡頭,與衛媽媽說著話。
只一眼看去,楚維琳覺得常郁曄的神色很是壓抑和頹然,她猛得就想起了從前,當時正是大趙氏與常恆翰關係最緊張的時候,她每每遇見常郁曄的時候,對方就是這樣的狀況。
一瞬間,她有些明白為何常郁曄會中了紅箋的圈套。
在常郁曄迷茫的時候,盧氏除了照顧他的衣食住行,再幫不了什麼,尤其是她作為大趙氏的兒媳,很多話更加難以開口,別說是她本就不是解語花的性子,即便她是,她也不能說。
就好像對嵐姐兒,盧氏最後給她的也就是這幾個箱籠,而非精神上的支持。
柳氏和紅箋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能抓着常郁曄的軟肋趁虛而入。
從性格上來說,盧氏和常郁曄兩人都不是能在問題發生后就着手解決的人,便慢慢成了今日這般局面。
寶槿低低與楚維琳嘀咕:“大奶奶苦,難道嵐姐兒不苦?大奶奶只圖自己清凈,根本不管嵐姐兒了。這,這真不能算一個好母親。”
“大嫂自己也清楚,”楚維琳一面走,一面道,“她過不去心中的那個坎。”
說起來都有一番道理,可真的細究下去,連與紅箋有了首尾的常郁曄也能尋到開脫的理由,但有理由,並不意味着,他做的就是對的。
徐氏這兒,聽楚維琳講了那五個大箱籠,瞪大眼睛,一個氣憋在胸口,半晌順不了。
“她有心思做五個箱籠的新衣裳,就沒工夫多陪陪嵐姐兒?便是要出家去,這一路來,多陪陪嵐姐兒也是天經地義的,偏偏就是她,蒙頭在那針線里,連最後的這麼點時間都沒給嵐姐兒,”徐氏越說越生氣,見楚維琳有些想打斷她,她揮了揮手,“莫與我說什麼越是相處,越捨不得離開嵐姐兒,不過都是說辭。真會因着這幾個月就離不開,她養了嵐姐兒數年,怎麼就捨得了?哎,不說她的事情了,只說嵐姐兒。”
徐氏說得有道理,楚維琳也只能苦笑熱痛。
徐氏說起了那日她讓底下人去查的事情,那些不該說的話,到底是哪個在嵐姐兒耳邊嚼舌根。
這事情並不難查,這會兒已經有了結論,是嵐姐兒院子里伺候的一個小丫鬟麝月說的,衛媽媽和那個貼身伺候丫鬟也有忙不過來的時候,便會讓麝月陪着嵐姐兒,便是在這過程里,讓嵐姐兒記住了些不該記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