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鸞聽了整整一夜。
那麼沉默,卻又那麼得震耳欲聾。
伸出手,秦鸞看着自己的掌心。
如果先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經過這一夜,也都撥開了迷霧。
鳳凰與心悅,誰說不能是一致的呢?
在她不知道何為“喜歡”,何為“情真”之時,她只靠着本心與林繁相處。
布局中運籌帷幄是他,棋盤上大殺四方是他,靜謐時側耳傾聽是他。
現在,她的身後,無聲哀泣的也是他。
在祖父與她講述林繁身世時,她會着急,不是因為故事坎坷,而是,她本就是局中人。
在不知不覺間,她走進了局中。
若要為這“局”定一個名,那大概就是“心動”吧。
思及此處,秦鸞彎了彎眼。
既然,她就是只踏高枝的鳳凰,得無上恩榮,那她就該選自己想要的枝頭。
碧梧棲老鳳凰枝。
她選林繁。
她選的,必然就是鳳凰枝了。
林繁會喜歡這隻鸞鳥嗎?
秦鸞不知道,但她想,試一試唄。
踏出一步,再踏一步。
一個能認真聽她說話,與她有商有量的人,總不會拒絕她的嘗試。
遠方的天際,露出了魚肚白。
這一沉沉的夜,終將要過去了。
而秦鸞所布的陣法,法力亦在漸漸流逝,等天光大亮時,那幾盞燈滅,舊日影像也就散去,不再出現了。
此刻,離那時,只剩一點點時間了。
望着天邊,秦鸞支着腮幫子,默默地想:真的太短了。
第115章 活人可以憶
書房裡,油燈暗了暗。
朦朦朧朧的,林宣與趙臨的身影淡了下去。
林繁呼吸一緊,想要挽留,掌心裡堅硬的木楔卻在提醒他,那些舊影是留不住的。
一暗一明中,他忽然又看到了不同的身影。
兩位年輕婦人,座談對笑。
一位是程竅,林繁很熟悉,是他喊了二十年“母親”的人。
比起印象里的“老夫人”,那時候程竅顯得開朗快樂許多,眉宇之間,笑容外放。
另一位,微微隆着肚子,神色之中,全是溫柔。
林繁知道,這就是房毓了。
他努力睜大眼睛,望着生母。
這對錶姐妹有五六分相像,但林繁還是把那些不像的地方,都牢牢記在心中。
生母的眉骨更高一些,唇角略彎,她的脖子上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斑,應是胎記……
林繁記得很認真,他必須要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