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公公喉頭一滾,硬逼着自己做了個無奈又感慨的表情:“近些時日,皇上與皇太后之間總有不快,我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人,也忐忑呢。”
“可不是嘛,”王公公哼笑了聲,“還得是有人多勸勸,以前那徐六,盡不幹人事!你可別學他。”
紀公公點頭哈腰。
王公公拍了拍他的背,轉身去小廚房,提了個食盒。
再入內殿,他把食盒打開,取出溫溫的醒酒湯。
皇上接過去,一口飲了,坐回椅子上用力揉了揉太陽穴。
被這麼一打岔,之前那緊張的氣氛散了許多。
見皇上沒有再怒不可遏,皇太后也放緩了口氣:“哀家盼着皇上知道,那鄧國師是斷斷不能再留了。”
皇上道:“朕也說了,有沒有鄧國師,念之都會起兵。”
“真因為攔不住他了,”皇太后道,“才要在其他地方下功夫。”
耐着性子,皇太后問道:“皇上認為,這二十幾年,三公對大周如何?對皇上如何?”
皇上沒有回答。
皇太后倒也不是真要聽他講,語重心長着,自己與皇上分析:“三公對大周之心,毋庸置疑,而在皇上與趙臨之間,他們也有偏向。”
先帝還在時,趙臨為太子。
對於太子親征,縱情沙場,最反對的莫過於三公了。
這也是情理之中。
即便趙臨所向披靡,三公讚歎他帶兵的手段,也明面上說過好多次,希望他沉下心來,把這些手段用在政務上。
當然,兩方之間的拉鋸隨着趙臨墜馬,也就結束了。
皇上登基,專心內政,三公很是滿意。
這種偏向,即便皇上心裡憋着火,都不可能說瞎話。
他只能冷冷道:“那是早幾年。”
“那麼,近幾年間,是什麼讓三公對皇上不似從前一般愛戴、滿意了呢?”皇太后自問自答,“首當其中的,就是鄧國師的存在,三公對鄧國師咬牙切齒。
太師、太保的性子委婉溫和些,只說了些不滿的話,直脾氣如太傅,可是一次次逮着國師與徐六破口大罵。
也是因為皇上默許鄧國師和徐六搗鼓出來的那些事兒,才讓太傅傷透了心,閉門不登朝。
其次,三公、尤其是太傅用心教導的皇長子病故了。
哀家知道,在皇上看來,源兒有很多不足。
皇上不喜歡程皇后,對源兒自然也少些親近,源兒又是體弱多病,皇上也不敢把未來放在他身上,事實就是,他確實走在皇上前面。
可他身上有三公喜歡的資質,仁厚、質樸、寬容……”
皇上一直沉默着,沒有開口打斷,在聽皇太后講到趙源時,他不禁眉宇緊蹙。
皇太后把他的看在眼中,道:“皇上不喜歡,因為源兒在你看來,聽話到了迂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