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頭上說什麼都是錯,甚至是兩看兩生厭。
不如走人,省得在那兒燒着,噼里啪啦的。
馬車回宮。
黃太師與范太保道:“我再去看看老大人。”
“你去吧,”范太保擺了擺手,“我是吃不消再上上下下爬了,哎!”
徐家搭在牆上的梯子還沒有收,黃太師再次爬進去,一路往書房去。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徐太傅。
徐太傅一直站在那兒,他們走時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黃太師走到近處,仔細一看。
他在徐太傅的眼中看到了隱隱的淚光。
“您……”黃太師哽咽了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勸。
徐太傅回過神來,自己抹了抹眼,請黃太師入內坐下。
“你是不是覺得,”徐太傅自嘲地笑了笑,“剛只說那麼一段就送客,不似我的脾氣?”
被老太傅點穿了,黃太師也沒有不好意思,只道:“您這麼做,一定有您的緣由。”
沉默了會兒,徐太傅嘆息着道:“我看不到真摯,一點一滴都沒有。”
黃太師怔了怔。
這理由聽起來縹緲,甚至是,與之前的問題無法完全對上,可黃太師還是聽懂了。
因為,這也是他在慈寧宮裡所想過的點。
皇上是被逼着低頭的。
此刻他完全處於下風,皇太后出面大刀闊斧,要求他如何如何。
皇上看似是應下了。
可這種應下,並不是認同與理解,而是不得不避鋒芒。
等到有朝一日,風向一變,他又會故技重施。
皇太后老了,他們也都老了,沒有辦法永遠處在收拾爛攤子的位子上。
徐太傅再開口時,語速很慢,就像是他的心境:“我要的並不是他一味的認同,他可以不贊同我說的,只要他有他的道理。
唇槍舌戰,言之有理,我也不是油鹽不進,不是永遠不會犯錯,只要他能講出道理來說服我。
真誠探討,認真思考。
這就是切磋,武人靠切磋磨礪拳腳,文人靠切磋整理思路。
我們誰不是天天在切磋的?
君臣之間,亦不能少了這條。
偌大的江山,那麼多的百姓、那麼多的政務,當然會有看法不同,而解決的法子,只有一遍遍討論、思考。
不是盲從,更不是、更不是現在這樣……”
這樣的局勢所迫下的違心的順從。
黃太師一言不發,只沉沉向徐太傅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