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繁不止一次聽人提過,他們都說,趙臨很能感染身邊人,他的怒氣,他的笑容,直白又坦率。
此時此刻,他看着趙臨的眼睛,緩緩的,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真的,好想跟父親一塊肆意大笑啊……
父親的笑容,哪怕是泥塑像,都那麼地,觸動人。
他們人手不少,一個上午,一片狼藉的吳王廟就清理了一大半了。
中午休息時,林繁又見到了孔聞生。
孔知府不住用帕子擦着額頭上的汗,訕訕笑着看着林繁。
昨日沒有打聽出什麼,他們幾人回到城中,一夜都不踏實。
白天上衙門,底下盯梢的人就來稟,說是定國公帶着一群人到了吳王廟,清雜草、搬碎石。
孔聞生與同知們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意思?
這“反賊”大軍,到他們商城,來做土木建設的?
還是說,祁陽那兒挖出了什麼消息,那吳王廟底下也埋着礦?
孔聞生弄不明白,糾結了一上午,還是決定來看看。
哪怕打聽不出什麼真話,好歹比坐在衙門裡,自己糾結、胡思亂想強些。
“國公爺怎麼想到整理這兒了?”他問。
“國法里有哪一條寫着,我不能修繕這廟嗎?”林繁反問。
“沒有,”孔聞生連連擺手,“沒有。”
再說了,國法里造反十惡不赦,這位爺不還是穩穩噹噹的?
嘴上這麼說著,孔聞生也聽出林繁並沒有挑釁之意,便又道:“下官只是慚愧,這吳王廟在商城城下,原本該由本官負責修繕之事,不該勞動您與眾將士們……”
林繁睨了孔聞生一眼,半晌,道:“你要怎麼負責?”
孔聞生“啊”了聲。
這難道不是一句場面話?
莫非京城官場上,場面話不能浮於表面,還要面面俱到?
這麼難的嗎……
被林繁盯着,孔聞生又忙擦了擦汗,斟酌着道:“今年核算的銀子都緊巴巴的,做明年籌劃時,得把這條列上,問京里再要點銀子。等銀子撥下來,採買材料、增添人手,把里裡外外都修一修……”
“你不如現在就上摺子討銀子,”林繁道,“看看京里怎麼一個說法。”
孔聞生乾巴巴笑了兩聲。
大軍駐在這兒,沒有個說法,京里肯定頭痛着。
他不止沒有弄清楚大軍狀況,還伸手要銀子修廟……
他活膩了嗎?
林繁又道:“孔大人不用這麼緊張,說了三五天就走,不會多停留。”
孔聞生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再一次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