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趙隸唇角露出一絲諷刺,罵道:“你能站在這裡,不是秦胤老奸巨猾?不是翁厲吃裡扒外?”
“是啊。”林繁道。
如此輕飄飄的兩個字,震得許多臣子都面面相覷。
永寧侯是不是老奸巨猾,他們不評價。
忠勤伯吃裡扒外?
先前被困在殿中,大伙兒不是沒有在心裡嘀咕過老伯爺,甚至也暗戳戳猜過,是否是老伯爺“放”大軍進城了。
猜歸猜,信卻沒有完全信。
現在,林繁坐實了這一點,料想之中,又情理之外。
忠勤伯畢竟還有個皇子外孫啊……
“老伯爺是順妃娘娘的父親,趙啟的外祖父,他那樣的身份,為什麼不和您站在一起?”林繁把眾人心中的疑惑直接挑白了說,“因為我是先太子的兒子,因為我手中有皇祖父的遺詔,他不似您這樣死活不肯承認我的出身。”
趙隸的呼吸緊了緊。
林繁又把話繞回來了。
“您嘴上說著不信,”他繼續道,“可您做“可您做的事情呢?
我和老侯爺還在飛門關奮戰,您突然對三府下手。
若非常寧宮起火,那晚上永寧侯夫人可就被困在宮中了。
侯夫人若沒有走出皇宮,徐六帶一群混混埋伏秦大姑娘,亦會得手。
三府運氣好,才能全身而退。
一堆事情說不通的狀況下,您卻下旨定所有人的造反罪名,您堅定不移地認為我們會反,不正是您知道,我是先太子的兒子嗎?
你怕了,慌了,才要先下手為強。”
趙隸的臉色難看至極。
邊上,黃太師看了眼林繁,再看了看趙隸,暗暗搖了搖頭。
高下立判。
皇上先行挖坑,卻受林繁挑釁。
忠勤伯的問題被擺出來,正是如了林繁的意。
林繁不止用忠勤伯的立場來反駁,更是把先前那些理得毛毛糙糙的線團,又一次拿出來,挑出線頭,一點點耐心卷,卷得又圓又整齊。
口頭交鋒的技巧,就單論“不理會對方故意的挑釁,不被牽着鼻子走,按部就班說自己的話”這一條,確實是林繁更勝。
黃太師想,這得益於林繁的經驗。
當了幾年赤衣衛指揮使,生生給磨鍊出來了。
油鹽不進,說好話沒用,說重話他不上當,死揪着問題不放鬆,所以,才會人人都煩他。
而皇上自然沒有那樣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