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苦笑着搖搖頭,拉了臻璇在身邊坐下,道:“娘曉得你委屈,這一年的工夫遇到這麼多沒頭沒腦的事,也是難為你了。”說完,又與曹氏道,“既然三伯父已經點頭了,總歸也就這些日子了,等真的嫁出去了,她還能再鬧個什麼?”
曹氏與季氏本就親厚,此刻對賈老太太那邊是不滿到了極點,少不得又抱怨了一通,安慰了臻璇幾句后,帶着臻琪回去了。
臻璇幾番保證自己沒被六姑太太嚇着,季氏才真正鬆了口氣,讓桃綾好生伺候着,送了臻璇回屋。
到了夜裡,周氏又來了一趟,說三老太爺氣壞了,一拐杖打在六姑太太的腿上,打得她跪在地上,罰她在自個兒跟前跪上三天三夜,再回去閉門思過。
賈老太太得了風聲,哭着喊着要來救,被三老太爺哄下水閣,閉門不見。
管婆子去了顏家,把三老太爺的意思說了一說,顏大奶奶勸了顏太太幾句,讓人第二天備好轎子就去抬人。
沒有人再提八字,也沒有人提什麼聘禮嫁妝,這哪裡是抬貴妾,真是比買個沖喜丫鬟還簡單。
等轎子在二門外停下,蘇滿玥沒帶一個丫鬟婆子,抱着一個小布包,一身妾室穿的粉色,上了轎子。
只聽得一身“起轎”,身後稀稀落落幾聲鞭炮聲,就一路抬出了裴家。
顏家那裡沒有擺酒,依着顏太太的意思,只一間偏房點了兩根紅蠟燭,就算過去了。
賈老太太捶足頓胸,氣得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起不來。
周氏礙着規矩過去請安,還未進屋就聽得裡頭噼里啪啦一陣砸碗,不由皺了皺眉頭。
等進了內室,四太太林氏正讓人收拾一地狼藉,見了周氏來了,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賈老太太掙扎着爬起來,喘着粗氣問周氏道:“臉面呢?顏家不懂規矩,裴家也不懂嗎?這麼一頂小轎子算個什麼說法?我們裴家就由着他們作踐自家的表小姐?”
周氏聞言,臉上再是恭敬,語氣里也透着幾分不耐來:“臉面?這事鬧到最後,裴家有個什麼臉面?只求着顏家清楚那是表小姐,不是我們裴家正經的小姐,這事平平過也就算了,不要再鬧起來宣揚開去。否則,裴家上下這麼多爺與小姐,將來可怎麼說親?”
周氏幾句話,把本就強撐着一口氣的賈老太太說得面如土灰,靠倒在床上老淚縱橫,哭到最後,只幾句話反覆:“我可憐的世邐,可憐的滿玥啊!”
臻琳支着下巴偷偷去與臻璇道:“我們原先曉得這事的時候,就想着作壁上觀,她去給旁支做妾就做妾吧,只求她安安穩穩地去,別再起風浪了,哪裡曉得到了最後,還是被她連累了。”
臻璇聳了聳肩,道:“回過頭去想想,以三伯祖母、六姑母還有蘇表姐的脾氣,我們想要躲得遠遠的才是痴人說夢,無論怎麼做都是會被牽扯進去的,她總歸是我們家表小姐。可不管怎麼樣,總算是解決了,咱們也就都放寬了心,別再想着那些了。”
當天夜裡,一聲驚雷,落了春日裡的第一場雨,雨勢兇猛,雷電交加,臻璇翻來覆去沒睡好,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也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