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琴太曉得林小姐的性格了,她看着林夫人和陪嫁開臉的姨娘們鬥法,早就對此失去了信心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各走各的路,將來還能想起一樣好來。
於是,那時候挽琴什麼也沒說,磕了頭就跟着牙婆走了。
等到了裴家,臻璇選中她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能入裴家是件好事,而臻璇年紀又小,還沒有那樣的煩惱。
可一轉眼就三年多了,到底到了要攤開來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了。
挽琴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李老太太那麼說,不是試探她,而是真心待她好才說的。她抬起頭看着李老太太,道:“老太太,奴婢是丫鬟生的,也只能是一個丫鬟。奴婢從沒有想過以後要如何如何,只求老太太慈悲,讓奴婢一直伺候老太太。”
“挽琴,你是個聰明人。”李老太太見挽琴的眸子倏地一縮,她幾不可見地笑了笑,“那年老大媳婦和李姨娘要趕了陳姨娘,是你一句話點破了結症。你心思細,看得清局勢,跟着老太婆我,是大材小用。”
挽琴一點就通,她已經知道了李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還是希望她能跟着臻璇去,就討自己一句話。
挽琴重重磕了一個頭:“老太太,奴婢以後給小姐做陪房娘子吧。”
不是以一個一等陪嫁丫鬟的身份,而是以陪房娘子的身份跟着臻璇。
臻璇看着挽琴,心裡忍不住唏噓。
一個像挽琴這樣的丫鬟,看着貌美聰慧,其實是最難做人的。
挽琴見李老太太不說話,有些忐忑,即便是屋裡有地火龍,她的手摸在青石板地磚上,也覺得冷得刺骨。
心一橫,挽琴道:“老太太,奴婢雖然是做丫鬟的,也有心氣。奴婢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若是跟着小姐,將來要給姑爺做通房,奴婢情願伺候老太太。老太太念着奴婢,給奴婢配個家生子,奴婢就感激不盡了。”
挽琴雖然是俯着身子的,可背卻是直的,這些話都是肺腑之言。
李老太太長長嘆了一口氣,慢慢道:“出去吧。”
挽琴不再言語,磕頭退了出去。
李老太太等那帘子不再晃動了,才道:“陪房不比丫鬟。”
臻璇明白。
丫鬟管着屋裡的事,有什麼情況都能有商有量的,陪房不住在府里,不能給自己出主意,那挽琴的細心懂事就廢了。
臻璇想着剛才挽琴那直直的脊背,又想起那夜與桃綾說的話,與李老太太道:“挽琴有心氣,烈起來只怕比桃綾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