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時候,京城已經開始飄雪了。
臻璇半躺在東間的榻上,靠着一個軟墊看書,屋裡點了地火龍,倒是不冷。
挽墨過來添茶,臻璇喝了一口,道:“推開些窗戶吧。”
挽墨有些為難,道:“小姐,外頭下大雪呢,開窗子冷颼颼的。”
“開一點點,不妨事的。”臻璇沒有抬頭,繼續看着書,“屋裡悶得慌,不透透氣,我喝多少水下去都不舒服。”
挽墨見此,也沒法子再勸,推開窗支起一個小縫,一股子寒風鑽了進來,不過並不覺得冷,反倒是中和了屋子裡的暖意,感覺神清氣爽。
“小姐,京城裡連下雪都和我們甬州不一樣呢。”挽墨透過小縫,往外頭看了一眼,入目的就是白色,紅漆的抄手游廊扶手上都蓋了一層,一會兒就要去收拾收拾了,“這個就是鵝毛大雪吧?”
臻璇被挽墨逗笑了,指尖點着書卻沒有再看,去瞧挽墨,問道:“怎麼個不一樣?”
“我們那兒淅淅瀝瀝的,多是伴着雨的,下一整夜都不一定能積起來。偶爾有幾次下得大一些,也不好打雪仗。奴婢還記得在家的時候,那雪打在身上都不會散開,痛的。”挽墨興緻勃勃,說了起來,“這邊,一轉眼的工夫就積起來了,打雪仗也是,就跟鵝毛一樣,一點都不痛,好玩呢。”
聽得臻璇笑聲。挽墨才從自己的思緒里出來,紅着臉看了臻璇一眼,便垂頭道:“奴婢打攪小姐看書了。小姐若沒別的吩咐,奴婢退下去了。”
臻璇又笑了一會,揮手讓挽墨出去了。
幾個丫鬟裡頭,挽墨年紀小一些,性子也活潑,叫人喜歡。
挽琴剛出去,桃綾就進來了,福身道:“小姐。陳媽媽來了。”
陳媽媽指的是羅正安家的。
陳媽媽沒有直接進東間來。在中屋坐了會。去了寒氣才進來給臻璇請安。
臻璇看着面前的婦人,笑道:“桃綾,給媽媽看座。”
陳媽媽也好,高聲厚家的高媽媽也好。處得一段日子,臻璇慢慢就覺得這兩個都是有趣人。
陳媽媽雖然在山上看了十多年的祖墳,卻不是一般的鄉野婦人,她識字,為人誠懇,當年一家子又跟着六老太爺在京城裡生活過,即便是那麼多年物是人非,京城裡的事她還是能說出一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