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油盡燈枯之人,再去追求那些真相,也沒有什麼必要了。
臻璇沒有說話,夏頤卿也沉默了。
聽了這些往事之後臻璇的反應遠比他想的要平靜,而對於他來說,卻是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這些都是他想去告訴臻璇的,他不想瞞着。
臻璇在這時候稍稍動了一動,把臉埋在夏頤卿的胸口,她覺得有些冷了,在想到兩次見杜越娘時那張白得沒有一絲一毫血色的面容,似乎是所有的血氣都跟着那一個孩子去了一般,叫人揪心得慌。她感覺到夏頤卿收緊了臂彎,在她靠過去的時候,帶着幾分安慰的味道。
回想着夏頤卿的那一番話,臻璇聽不出他對那個沖喜的妾有絲毫感情,更多的是愧疚和對她伺候老祖宗的體諒,那些都不是兒女之情。
照理說臻璇應該感到高興,但心中環繞着的卻是不安,是不是夏頤卿這個人當真就是這般薄情之人?還是因為杜越娘一直在老祖宗那裡他們根本來不及有任何感情?雖說正室地位遠非妾室可比,但誰也不會願意自己拜過天地高堂的男子冷情冷心。
倘若真的聽出了情誼,哪怕只那麼一丁點,臻璇捫心自問也不會覺得就舒坦了。
人,總歸就是這麼矛盾的,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
“七娘,”似乎是察覺到臻璇有些糾結,夏頤卿想打破這一種沉默,“在想什麼?”
臻璇悶悶出了聲以作回應,半響慢慢道:“已經是半個入土的人了。”
杜越娘的身體做不了假的,無論當年是有心無心,不管她如今是有意無意,一個吊著半口氣的妾都不應該是臻璇防範為難的對象,況且對於這個妾,夏頤卿也沒有曖昧的態度,老祖宗那邊有什麼想法,也只是明裡暗裡地說幾句,不會直接做主如何如何,要是老祖宗真的不管不顧一心要抬舉杜越娘,不管夏頤卿的嫡妻進沒進門,這事也早就成了。
夏頤卿在聽了臻璇這句話之後也是一怔,復又喃喃重複了一遍。對於杜越娘的態度,他始終如一,有愧疚有感謝有體諒,也僅僅只是這樣而已。
那些事情臻璇能夠想得開,不成為他們夫妻之間的一根刺,便是最好的。
畢竟,夫妻是要攜手一輩子的人。
屋外雨聲愈發急了,夏頤卿入睡之前,身邊的臻璇就已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