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說了這些話有些乏了,臻璇和臻琳不好礙着她休息,便告辭出來。
臻琳現在依舊隨着劉氏一道住,就與臻璇一起出了慶榮堂,陪着再去慶安堂里說會兒話。
這條青石板甬道,六年之間,臻璇與臻琳不曉得一道走過多少回。
常年行走,石板早就磨得光亮,碎裂之處,為著安全早早叫人補了。石板之間、牆角之下有蘚苔,偶爾亦有幾株小花冒出,添上些色彩。
年幼之時,她們牽着雙手說著姐妹間的故事,也說那些不能與長輩提及的閨中心事,臻琳說過程宗瑜,臻璇也提起過顏慕安,無論是滿心傾慕也好,懵懂青澀也罷,那些往事如今都要埋在土裡,再不提及了。
從京中回來后,臻琳很少走動,姐妹兩人也極少有機會再這麼細細說些瑣事,現在再看這青檐灰牆,只覺得懷念不已。
“四姐姐,”臻璇見臻琳轉過頭,問道,“行李都收拾了嗎?”
臻琳搖搖頭。
那時想着要留在京中,出發時細無巨細地都整理了帶去,不料傷心回了甬州,她搬去了慶福堂與劉氏作伴,除了常用之物,其餘都留在了庫房。
“還有幾個月,並不着急。”臻琳轉了個話題,道,“剛才聽嫂嫂說的放人,你也要上心了。我曉得你念舊,桃綾四個又是用慣了的,這才帶着她們出了嫁。只是她們年紀都偏大,尤其是挽琴,你要留她做管事娘子,也要琢磨個合適的對象出來了。還有那接替的人手,這一回便是從夏家選,不比從娘家帶去的貼心思,你要早些留意才好。”
臻琳聲音並不重,甚至還有些壓着,因而跟在後頭的丫鬟們都沒有聽見什麼。
臻璇看向臻琳,見她一臉鄭重,說的又是這些日子不再提及的事兒,不知怎麼的,一時仿若回到了年幼時,她情不自禁笑了出來:“姐姐好久不管這些瑣事了,這是要嫁人的緣故?”
臻琳被臻璇突然一打趣,一下子紅了臉,輕輕跺了跺腳,道:“別人也就罷了,怎麼連你也笑話起我來了。這樁婚事如何,你還不曉得?”說到最後,語氣之中多了幾分哀傷。
臻琳自打被程家退婚之後,茫然過一陣子,再後來隨着劉氏禮佛,這些俗事話題都遠離了,直到下了聖旨,才理了心思備嫁。
還沒過門說不得好壞,臻璇不願意叫臻琳擔憂,安慰道:“不管如何,七皇子要拉攏我們裴家,又要順帶上與傅家做姻親,定是不會對姐姐不好的。我上京與姐姐送嫁,看你風光上轎,與你做臉面。”
臻琳一掃傷感,撲哧笑了:“我是不曉得將來好壞,但是看起來你倒是真的不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