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姨娘不能明說,但她的意思陳氏已經明白過來了。
她們兩個是給何小姐下了套,讓她能以賀壽的名頭進了長生居,等着的便是她在老祖宗跟前胡言亂語惹了老祖宗厭煩,但叫她們意外而又驚喜的是,臻璇也給何小姐挖了坑。
杜越娘是什麼人物,那是老祖宗的心尖尖,夏家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哪個敢說杜越娘一句不好?再說了,那人都半隻腳進棺材了,又沒有礙着自家什麼事,何必損了口德,自是順着老祖宗的心,能誇能贊的時候千萬別落下了。
杜越娘的手工活並不輸人,現在是針線都拿不穩了,可還是費心做了香囊出來,老祖宗痛心暖心還來不及。
而何小姐剛才,卻是把那香囊踩到了腳下,狠狠鄙視了一番的。
老祖宗心裡定然不痛快,何老太太此時提起,老祖宗怕是不會輕易答應。
陳氏想了這些來安心。可也怕有個萬一,若真那樣了,她跪在長生居里三天三夜都要讓老祖宗改主意。
臉上最精彩的是何小姐。
她原本聽見何老太太為她開了口很是高興,她一個人來到陌生的甬州。還在這夏家受了不少氣,為的不就是這個一天嗎?待老祖宗說自家親戚不能委屈的時候,越發得意,揚着唇沖臻璇笑,她倒要看看這個人能面不改色到什麼時候!
誰知後頭情況急轉直下,何老太太嘴裡吐出來的竟然是“夏蘇卿”的名字!
何小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一下子白了面色,難以置信看向何老太太。何老太太不知何意,何小姐又扭頭去看臻璇,剛才她還覺得沒有表情的一張臉。這會兒看起來,竟覺得那唇角隱隱帶了笑意,具是嘲笑她的。
何小姐怒火中燒,一跺腳站了起來:“不行!”
何老太太一聽這兩個字,完全莫名其妙。嚴肅地看着何小姐:“怎麼不行?”
何小姐拽着雙拳,瞪着何老太太,道:“誰說我要嫁給那個夏蘇卿的?這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
“我說過什麼了?”何老太太反問了一句。
話一出口,她覺察出一絲味道來了。那日楊氏在病榻前伺候的時候,話里話外透過那麼一點意思,自己帶回來的這個外甥孫女對夏蘇卿愛理不理,偏偏去了天一院尋事。而叫臻璇趕了出來。
何老太太那時就覺得裡頭大概有什麼事體,那天就想問問何小姐,卻被她開口閉口的西洋鍾、玉如意給帶跑了話,到最後也沒想起來要問上一問。
後來何老太太也想過,以何小姐的脾氣,可能當時就在天一院里討要了東西。這才惹得臻璇趕人。
何老太太的這句反問,落在何小姐耳朵里,那就是推托之詞,是要把答應她的事都推乾淨了,她怎麼能眼瞅着何老太太得逞。
“是你跟我說的夏家有錢。那這夏家誰最有錢?我都打聽過了,錢都是夏頤卿的。”何小姐轉身伸手指着夏頤卿,與何老太太道,“我要嫁給夏頤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