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燈落賬的時候,外頭又飄起了細雨。因着風大,挽琴又拿着燭台進來,把窗戶合上了。
臻璇下午睡了會兒,原本以為會睡不着,誰知沒多久就覺得眼皮子發粘,靠着夏頤卿睡著了。
興許是記掛着臻璇的肚子,夏頤卿睡得不沉,半夜裡醒過兩次,怕驚攪了臻璇,也沒有翻身。
睡得淺。對身邊的動靜很是敏銳,模模糊糊聽見臻璇有些急促的呼吸聲,他抬手按了按額頭,微微轉頭看她。
黑暗之中,瞧得並不真切。只臻璇低低的叫聲鑽入了耳朵里,夏頤卿一個激靈,什麼瞌睡都沒有了。
夏頤卿下床點了燈,臻璇鼻尖出了薄汗,一陣痛楚之後,整個人也驚醒了過來,大口喘着氣。
守夜的挽琴也披了衣服起來了。繞到床邊看了看,又抬頭看向夏頤卿。
臻璇擠出笑容,強作鎮靜,道:“可能要生了。”
挽琴聞言一愣,又迅速反應了過來。夜裡宿在長生居里的只有淮香、執畫、洙香和芸芍,打發了洙香去請邢穩婆。芸芍回天一院叫人,淮香去廚房裡準備熱水,挽琴和執畫一道回來伺候臻璇。
臻璇緩過了氣,等執畫把產室準備好,夏頤卿打橫抱起臻璇。把她挪了過去。
邢穩婆這一行做得久了,半夜裡發作的情況也見了很多,聽見聲音就趕緊起來,迅速收拾好趕了過來,一進產室見夏頤卿還坐在床邊,不由失笑道:“二爺,男人不能在裡頭待着,趕緊出去吧。二奶奶交給我,您只管放心。”
臻璇臉上發紅,又是痛又是羞,沖夏頤卿努努嘴:“二爺出去吧,我無事的。”
夏頤卿握着臻璇的手,突然低下頭在她唇上碾了碾,這才鬆開了出去了。
臻璇一時大窘,他跟個無事人一樣,她卻要面對邢穩婆和屋裡幾個丫鬟的笑容,臻璇氣惱之餘,乾脆別過頭去,當一屋子人都不存在。
邢穩婆看多了夫妻相處,一眼就知道臻璇羞惱了,她也不點破,一本正經做事,過來替臻璇看了看,道:“剛開了口,奶奶忍一忍,恐怕要痛到天亮了。”
這次和生曦姐兒的時候不同,那時是先破水慢慢等開口,這回口先開了,水還沒有破。
臻璇心裡惴惴,邢穩婆安撫了一番,等肚子一陣接着一陣痛起來的時候,也就顧不上那些了。
畢竟是在長生居里,臻璇想到睡在東廂里的曦姐兒,和前頭睡覺的老祖宗,即便是痛了也不敢叫,讓挽琴拿了布條給她咬着。
生產不是小事,廚房燒水,丫鬟進出,便是再小心,也會吵到的。
曦姐兒嗚嗚哭了會兒,叫奶娘哄着又睡了,桂嬤嬤卻是徹底被吵醒了,過來看了一趟,與陳媽媽道:“缺什麼就跟我說,人手不夠也跟我提。”
陳媽媽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