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棋鬆了一口氣,她可不就是怕執畫做傻事嗎?
兩人一道多年,執畫是個聰明人,她可不想看到她一時衝動做了渾事。
執畫心裡是有主意的,但她的主意絕不會往夏頤卿身上打。如今這院子里事事都是臻璇說了算,她又把執棋的話聽了進去,為了將來夏家一撥一撥進了天一院里的丫鬟的忠心,臻璇應當不會拿她和執棋開刀。
與其在這裡彷徨猶豫,不如和臻璇把話說明白了。
今年初春到得早,園子里杏花早開。執畫領着小丫鬟們剪了花枝,收綴整齊,插好瓶放在了東次間里。
臻璇抬眸見了,不由笑了:“開得可真好,一看這花兒啊。屋裡都暖和起來了。”
執畫見臻璇心情好,輕聲與她道:“奴婢有事想和奶奶說。”
臻璇睨了執畫一眼,見她垂眸,雖不知何事,還是打發了屋裡其他人。
等人都出去了,執畫規規矩矩跪下,磕了一個頭:“奶奶,奴婢厚着臉皮求奶奶恩典。”
執畫這般鄭重其事,臻璇有些意外,只是不曉得她所求何事,沒有回應,只靜靜等着她繼續說。
“奴婢想將來也能留在奶奶屋裡伺候。”執畫維持着磕頭的姿勢,聲音平和。
從語調就聽得出來,執畫很平靜,她是做好了打算的,並非臨時起意。
臻璇原就想過要試探下執棋、執畫的意思,不管如何,她也不想隨意就決定了她們的將來,只是臻璇沒有想到,執畫先與她來說了這樁事情。
“為什麼?”既然是開誠布公的交談,臻璇便問得直接,“留在屋裡就意味着嫁得極其普通。”
執畫輕咬下唇,認真道:“奴婢喜歡把銀錢捏在自己手裡。奴婢家裡有父母弟妹,生活不易,幾乎全靠奴婢的月俸和賞銀度日。若奴婢出府嫁人,手上銀子少了,拿什麼補貼娘家人?”
這是大實話。
臻璇是曉得的,天一院里一等的月俸並不少,況且這幾個都極其體面,就算只是傳個口信,拿到了賞銀也不少,一兩個月下來,甚至比得過莊稼漢一年的收成。
執畫嫁人之後,即便夫家手頭寬裕,也不能讓她這麼大把大把的支援娘家,若是留在屋裡做個娘子,攢些私房還是簡單的。
一心一意為了父母弟妹,做女兒做姐姐,這份孝順和體貼,誰也指責不得。
“家裡現在在做什麼?”
提起家裡人,執畫情緒緩和許多。
“奴婢的爹身子不好,娘一個人主內又主外的,隔壁大娘有家裁縫鋪子,娘就幫着做些衣物。弟弟如今在一家制墨的作坊里當學徒,每個月都要交學銀,等過些年出了師就能拿月錢了。妹妹給娘打下手,她年紀也不小了,甬州嫁女嫁妝豐厚,家裡現在要給她攢嫁妝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