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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徹還未回答,湛哥兒已經笑了,沒規沒距颳了下臻徲的臉頰:“是啊,小叔叔,就是很遠呢。”

臻徲眨巴眨巴眼睛,接受了這個回答,捧着腦袋想了一會,又問:“那二嫂嫂呢?什麼時候會從很遠的地方回來?就跟三哥一樣。”

臻徹一愣,無言以對。

湛哥兒懂事,卻也沒法跟一個年幼的孩子解釋這兩種“很遠的地方”根本不是一個地方,只能打了個岔,與臻徲一塊去園子里耍玩。

臻徹坐在窗邊,抬眸看着院子里的金桂,久久沉默。

這個家裡,除了臻徲剛才沒頭沒腦的一句,沒有人會再提起莫妍。

倒不是為了抹殺曾經存在過的一個人,而是到底去世久了,提起來也是徒添些感傷,無事無補。

臻徹倒是會想起來些往事。

莫妍在後院里寫字作畫、烹茶刺繡,她總是一個人,不似這家中媳婦,反像是客居的小姐。

因着新婚夜的“慪氣”,臻徹從不加入莫妍的獨處,成親兩年,如同陌路。

直到莫妍自盡,十多年過去,臻徹才一點點想明白了曾經有過的疑問。

莫妍一直是客居的,在邵家時亦是這般,她惹不起任何一個人,只好躲起來,不會主動示好,不會巧言接近,她怎麼和邵家的人相處,就怎麼和裴家的人相處。

作為丈夫,他沒有把她從那種狀態里拉出來,反而是任其發展,直至殞命。

莫妍不懂夫妻之道,臻徹亦是一樣的。

事到如今,與其說是後悔,不如講是愧疚。若他當初成熟一些,彼此包容一些,何至如此?

這種愧疚,在跪於菩薩之前時,便縈繞於胸。

劉氏誦佛,但臻徹知道,劉氏不是信佛,而是尋求依託,只有經文讓她收起了心中的那些痛苦和悲傷,一日復一日。

她已心如止水,連臻徹十數年不娶填房不添香火都沒有出過一句話。

直到天下安定,臻徹又要進京之時,劉氏跪在家廟裡,檀香繞樑,指尖滑珠,她突然開口問陪着她的臻徹:“這麼多年了,你夢見過妍娘嗎?”

沒有等臻徹回答,劉氏抿了抿唇,又接着道,“我沒有,一次都沒有。”

臻徹垂下眼,他以為劉氏還會再多說一些,說莫妍的事情,說他該娶填房的事情,說子嗣的事情,卻都沒有,他只聽見了劉氏誦經的聲音。

臻徹轉過頭看劉氏,劉氏很早就生了華髮,在他的父親去世、劉氏寡居之後,她的鬢角就白了,而到了現在,烏髮間根根銀絲醒目,一如劉氏眼角的皺紋,讓人無法視而不見。

心裡長嘆了一口氣,臻徹望着觀音像,盯着凈瓶楊柳,連這凈水都不能澆灌已經漸漸枯萎去了的母親的生命了。

不是沒有人跟他提過再娶。

從前在京里時,曉得他是鰥夫,亦有同僚甚至上峰想替他說親,他總是搖頭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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