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列火車的線路是從北/京到石家莊、鄭州、西安、重慶。全程要跑將近五十小時。
說心裡話,我從前很少坐火車,冷不丁坐一次長途還真不覺得什麼。倒是看著外麵的風景有一種愜意的感覺。
火車剛過石家莊的時候,這天就黑了下來。
以前我們河北的省會是天津,後來是保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挪來挪去挪到了石家莊。我家離著石家莊太遠了,根本就沒有什麼概念,從小就聽大人念道的都是北/京和天津。
今天總算是看到我們的省會了,很不容易!
我們一共五個人去餐車吃的晚飯,吃完了之後洗漱一番,回來之後繼續在車裡閒聊。
聊著聊著就不好好聊了,大家開始講故事。
講故事也不好好講故事,偏偏講鬼故事。
虎子雖然不會講故事,但是虎子是有親身經曆的,他就一段段給這三個女人講黑龍穀的事情,可是把這三個女人給聽得一驚一乍的。
到了十點鐘的時候,列車上關燈了,搞得禦灣灣不敢去睡覺,我們連哄帶騙才把她給弄回隔壁包間去了。
這隔壁包間就有兩個人,除了禦灣灣還有一個四川的老太太,禦灣灣在車頭方向,老太太在她對麵。
這邊我和虎子住上鋪。
火車上關了燈也就沒意思了,乾脆就閉著眼眯著,很快就眯著了。
我睡得正香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人晃我的腳。我睜開眼摸到了手電筒一照,竟然是禦灣灣站在床下在晃我。我小聲說:“你乾啥呢?”
禦灣灣小聲說:“你陪陪我吧,我真的挺害怕的。”
我說:“火車上你怕啥啊!”
“我那包廂裡的老太太可嚇人了,要不咱倆換換吧,你睡我那邊。”
我說:“你那是下鋪,多舒服啊!”
“咱倆把卡換換,你去住我那邊吧。”
我說:“成,那我下去,你上來吧。”
我心說一個老太太你怕啥,難道老太太吃人?
我下來之後,拿著手電筒照著,和禦灣灣換了乘車卡片之後,我出去開了隔壁的包廂門,手電筒一照,就看到那老太太端坐在鋪上,她不睡覺,懷裡抱著個骨灰盒。
怪不得禦灣灣說害怕,就算是我一個大男人也覺得瘮得慌。
我進去之後坐在鋪上,我說:“老太太,老娘子,您把它放下吧,還要跑兩天呢,您這麼抱著不累嗎?”
“你不曉得,這是我老頭子。死在外頭嘍,我要帶他回屋頭。”
我說:“那您也沒必要一直這麼抱著,您就把它老人家放鋪下麵,沒人偷您!這東西也就在您手裡是寶貝,您曉得了嘛!”
“你懂個錘子!我就想抱到,多管閒事!”
我說:“您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也不管了,您就一直抱著好了。”
說心裡話,對這種為老不尊的人,我也沒有什麼好脾氣。這好歹是公眾場合,您也要注意下彆人的感受啊!這都把禦灣灣嚇跑了,自己還不知道咋回事?
我倒在鋪上之後,閉上眼想睡覺,但是隻要一閉眼,就覺得這老太太在盯著我。
一個老太太抱著個骨灰盒,在旁邊直勾勾盯著我,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啊!我不得不又坐了起來,我說:“老太太,您這麼一直抱著盯著我,我睡不著。您能不能先放下,睡覺成嗎?”
“我抱我的,你睡你的,我又不打擾你。”
我說:“嘿,你這四川老太太,……”
我隨後心說算了,人家剛死了老頭子,心情肯定不好,我還是不招惹她了。將心比心嘛,我就忍忍吧。
我說:“行,您就擱那坐著吧。”
我閉上眼什麼也不想,心說就這麼倒著,遲早能睡著。但是很快我發現我錯了,這老太太接下來開始和骨灰盒聊天,用的都是四川話聊的,有的能聽懂,有的聽不懂。
這嘀嘀咕咕地就像是蒼蠅一樣,我又坐了起來,我說:“老太太呀,咱能不能安靜點啊!我要睡覺。”
老太太說:“我男人是在工地上被電死的,死在北/京一個工地上的卡卡裡頭,工頭讓我來領屍體,給了我五千塊錢。他說我男人是農村戶口,最多標準就是五千,要是城市戶口能給一萬八。”
我聽了之後沒說話,但是我知道,這邏輯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