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人藏東西很仔細,非得一層套一層的不行,換了不知道內情的人,是打死也發現不了關竅的,而被她這樣仔細保管起來的不是彆的東西,正是將江城海刺激到今天這個地步的筆記本。
筆記本已經有些舊了,保管得卻是很是仔細,秦霜伸手很輕柔的在上麵摸了又摸,忽然笑出了哭腔:“這可真是好啊,你在的時候不聽媽的話,現在人沒了,倒是幫了媽一把。”
這筆記本是江承榮的日子,原本是放在他臥室裡的,他去世之後,秦霜不肯接受現實,認定他的死有蹊蹺,把他居住的那間兩進的房間給仔仔細細的搜尋了一遍,就連洗手間頂上都沒放過。
家裡的傭人感覺這情況不對勁,卻也不敢公然跟遭受了喪子之痛的夫人對著乾,於是事情忙到最後,大家還真就有了發現。
江承榮溺亡時連行李都沒帶幾件,把大部分的東西全都落在了家裡,是一去就沒打算再回來,這其中也包括他曾經很看重但卻沒能保住多少的隱私——秦霜對他看得極嚴,從不許他瞞著自己做事。
因此,江承榮的電子設備裡除了工作上的內容外什麼也沒有,反倒是用最原始的方法記錄心情的日記本被保留了下來。
在這本日記中,江承榮把從二十四歲開始到現在的苦楚全記下來了,苦水若是能夠具象化,是足以淹死人的,而在這本日記之前,他顯然也還記了其它的,隻是時運不濟,全都沒留下來。
江家的新宅是棟很豪闊的彆墅,院子比有些小區的活動中心還大,房間更是多得很,但江承榮身為江家明麵上公開承認的大少爺兼獨子,卻是一天好日子也沒體會過。
秦霜和江城海就像是一把長鋸的兩端,恨不能直接將他給鋸成兩半,如此才能安心,而他長在這樣的家裡,唯一的慰藉就是住在療養院裡的弟弟,每每去看他,才能獲得片刻的喘息。
江承榮在人前是沉默寡言,自帶上位者氣質的,但是到了弟弟麵前,就是個話癆,畢竟除了他之外,也沒人能聽他說這麼多話了。
“我有時候真得挺羨慕你的,真的不是炫耀或者在無病呻吟,是真得羨慕,至少媽在你麵前還有個當母親的樣子,而不是把我當成工具。今天她又跟我強調了,要我永遠記得自己身體裡有一半的血是秦家的,彆忘了在把江家納入囊中後,給自己的外祖家爭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