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離開的那一天,恰好是我七歲生日。
把我送到二姑家說是給我留了足夠的生活費過兩年就回來,誰知道這一走就杳無音訊,在二姑家待了三年後那一家人也疲了,隨便找了個借口讓我輟學。
金陽縣地方不大,出了名的窮鄉僻壤。
縣長開的車都不過是一輛黑色桑塔納,我們縣裡就更彆指望能出什麼萬元戶之類的人才了。
越是窮僻的地方,當地的人就越刁蠻。
我二姑是個一言不合就開撓的性子,偏偏二姑夫慫成一顆卵蛋,在二姑麵前從來都抬不起頭。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川。
算命的說我命中忌水,見桃犯劫。翻譯過來就是我這輩子就不能往大江大海之類的地方靠,而且還不能近女色。我二姑聽算命的這麼說立馬就笑了,說我這不就是唐僧轉世嗎?
為秦家傳宗接代是彆想了,注定當一輩子的旱地和尚。
興許是算命的算得準,也興許是窮導致我從小自卑。
朋友我是沒有的,女性朋友那更不存在。
就這樣,在彆的小孩兒青春懵懂初嘗禁果的時候,我一頭紮進錢老頭的書店裡,和一堆布滿灰塵的物件又度過了三年。
錢老頭全名錢金忠,是個自命不凡窮講究的老頭兒。
他的脖子上總會掛著一串類似佛珠的東西,偏偏佛珠與佛珠之間又夾著一塊塊綠色的圓片,像是鏽了的鐵片,棱角都被他一雙粗糙的手給磨平了。
和往常一樣,錢老頭雙手撚著佛珠躺在竹椅上晃晃悠悠的,似寐非寐。
眼看著店外的天快黑了,我估摸著也到了關店的時間,拿起鐵鉤就準備關卷簾門,誰知道一個人影在我卷簾門拉一半的時候鑽進了點,和泥鰍一樣滑溜。
“你誰啊?”
“買書。”
說話的語氣有些輕佻,但聲音卻渾厚充滿磁性,像曆經滄桑的老人般散發出成年男人特有的氣質。
我看了錢老頭一眼,錢老頭已經從竹椅上坐了起來,手往下壓示意我先關店。
關上卷簾門,整個店都安靜了下來。
在店裡閒逛的男人非但沒覺得不安,反而東看看西瞧瞧,過了好半晌才開口道,“老錢,你可讓我們好找啊。哥幾個跑遍大江南北,誰也沒想到你會躲在這地方。二星掛角,蒼龍斷首,玄黃之地。死局,妙局啊!”
“你來做什麼?該給你們的交代我都給了,你們還準備死咬著我不放?”
“死咬著你不放?”男人腳步一頓,雙手抄在兜裡緩慢轉過身來。
我一看清楚男人的臉,心裡就湧起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錢老頭店裡待的這三年我不說精通相術,但通過長相判斷對一個人大體判斷的能力是有的。
這人的麵相就像是長在心外麵的一層皮,心一動,皮也一定會跟著動。隻不過有些人會偽裝,有些人不自覺罷了。
眼前這個男人滿臉絡腮胡,看年紀約莫四十歲出頭,眉毛和眼神就和刀一樣銳利,鋒芒畢露。
有這種麵相的人往往行事果斷心狠手辣,更絕的是他的臉上有一道狹長的傷疤,一直從左邊眉尾起,劃拉到右邊的下巴處,橫著把鼻梁給截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