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2)

娘子多福 紅芹酥酒 6318 字 4天前

第四十一章

屋子裡重新點亮燈, 四爺已經出去了。

孟椒坐在桌前,身上只披了一件長衫,眉頭緊皺, 時不時看向門口。

花雲幾個都來了,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很快, 陳霜從外面快步進來,趕緊將打聽到的來龍去脈說給孟椒聽, “原來是今晚值班的門房似乎聽到門口有動靜, 思考再三, 還是不放心打開門看了一眼,沒想到不知什麼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張草席, 下面躺着着一個死人, 那人還穿着府里婢女的衣服,身下全是血。”

說到這裡,陳霜都有些后怕,要是那門房沒警覺發現異樣, 明早一開門發現門口躺着一個女屍,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孟椒也意識到嚴重性, 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剛才花雲只說六房出事了, 好像死了一個人, 具體卻不清楚。前院不敢驚動老夫人,就趕緊派人來找四爺。

陳霜捏緊拳頭, 又道:“那門房是牛老頭子, 在府里做幾十年了, 各院的婆子婢女都見過, 認出是六房的。”

“我剛才去六房那邊問了,原來那個丫頭是從外面賃來的, 簽的是十年的活期,明年就到期了。家裡已經給她說了一門親事,就等着明年回去成親呢,誰知道被六爺看中強要了去,她膽子小,懷孕了也不敢跟人說,這次休假回家自己偷偷買了葯準備把孩子落了,也不知是葯太猛了還是什麼原因,死在了家裡。”

“那丫頭父母兄嫂知道后,來找六爺,六爺不認,氣得那家人乾脆將人屍體直接放在了大門口。您說這叫什麼事?實在是不吉利。”

不管死期還是活期,都是在官府那裡蓋了章的,出了事是要追究的。尤其是活期,並沒有奴籍,告到官府去,六爺坐牢不說,還會牽連蕭家名譽。

孟椒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剛嫁進蕭家不久,也聽說過一些關於六爺的混賬事,除了天天躲在書房裡假裝看書,就是跟丫鬟婢女廝混。

六房的錢氏好像是老夫人娘家那邊親戚的一個女兒,當初還是老夫人做的媒,大概是這些年心裡有恨,乾脆都不去正院請安,平時把自己關在小院里不出去。

只是沒想到竟然弄出了人命,也不知道四爺該多生氣。

孟椒在屋子裡等了許久,都沒見四爺回來。

外面突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孟椒有些擔心,剛才四爺去前院書房沒帶傘,明早還要早起上朝……

忍不住問花雲,“幾時了?”

花雲去外間看了一眼漏壺,回來道:“已經子正了。”

孟椒皺了皺眉。

陳霜問了一句,“娘子,要不我去前院送個傘,順便問四爺晚上還回不回來?”

這麼等着,也不是個事。

孟椒心裡有些擔心,想了想道:“算了,我自己去吧。”

她去了,或許能勸他早點回來。

起身換了一身衣服,頭髮簡單盤了起來,只用一支玉釵固定住。

門口冬蟬冒雨拿了好幾把傘過來,雨下的有些大,裙擺都濕了。

孟椒拿過油紙傘,對陳霜幾個道:“冬蟬隨我一道,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陳霜上前一步,“娘子,我也跟着吧。”

看了看外面,遠處黑漆漆一片,有些不放心。

孟椒搖頭,“有冬蟬陪着沒事,今日焦娘子許娘子要過來,你還有的忙,倒是冬蟬可以休息一天。”

陳霜就不說什麼了。

孟椒一手抱傘,一手打傘。冬蟬走在前面,手裡提着燈籠。

光是走到抄手游廊那裡,鞋子就有半濕了,冬蟬微微偏過身子,“娘子小心些,路滑。”

檐廊隔一段距離就掛一盞燈籠,有些已經被風吹得熄滅了。穿過兩個月洞門,經過一段青石小路,便看到書房那片竹林了。

兩人小心翼翼走在竹林旁邊的青石板路上,擡頭去看,能隱隱約約看到書房那裡亮着火。

守在門口的徐逸看到兩個熟悉身影朝這邊走來,心裡一突,忙淋着雨跑了過去,“夫人怎麼來了?”

孟椒看到他淋着雨,忙讓他回去,徐逸只好轉身跑回檐廊下,擡起袖子擦了擦臉,只不過一瞬的功夫,他身上就已經被淋透了,他也不在乎,趕緊去屋裡通傳。

孟椒走到檐廊下時,蕭言卿已經大步出來了,看到她裙擺鞋底袖口都是濕的,皺了皺眉,“下這麼大的雨,你過來做什麼?我馬上就回去了。”

語氣有些嚴厲,但動作很溫柔,擡手給她擦掉臉頰上的雨珠。

孟椒低下頭,心裡有些怕這樣生氣的他,小聲解釋了一句,“我看您一直沒回來,有些擔心。”

聽到這話,蕭言卿緊皺的眉頭鬆了一些,看外面還在下雨,不好讓她再回去,便牽着她的手往屋裡走,“你先去裡間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好。”

孟椒進屋時沒有細看,只匆匆掠過一眼,看到外間設着一張長案和一面牆的書櫃,書柜上堆滿了書,長案下面兩邊擺放着圈椅,左上首坐着一位穿湖色竹葉紋杭綢直綴的男子,正斂眉喝茶,聽到動靜側頭看了一眼,露出一張過分精緻的面容,但也只淡淡看了一眼,便重新垂下眸去。

孟椒認出人,是蕭三爺,之前敬茶的時候見過,整個蕭家長得最好看的一個,所以印象深刻。

另一個則站着,穿一身寶藍地團桃紋妝花羅長袍,衣服沒怎麼穿好,衣領還是斜的。長臉細眉,皮膚白凈,孟椒進屋的時候,還偷偷扭過臉看,滿眼好奇之色。

這應該就是六爺了。

冬蟬也跟了進來,因外間有男子,她將花罩上的帘子放了下來,四爺囑咐道:“去後面柜子里拿一件我的外套給娘子換上。”

又倒了一杯茶給孟椒,然後對坐在羅漢床上的她道:“你先坐一會兒。”

孟椒乖乖嗯了一聲,捧着茶杯打量起了屋子,她是第一次來四爺的書房,心裡有些好奇。

羅漢床上鋪着墨綠地折枝花卉紋妝花緞薄墊子,中間是一張梅花紋小几,上面放着白玉鏤雕花三足熏爐、棋盤和三本書。

旁邊就是窗檯,兩邊高几上擺放着天青色玉壺春瓶和粉色瓜棱瓶,都插着鮮花。左邊牆上還掛着一張古琴和兩柄一長一短的劍。

孟椒目光落在那兩柄劍上,劍柄的玉穗有些舊了,有磨損過的痕迹,應該是平時經常用的緣故。

心裡想,難怪四爺身子強健了,她還沒見過四爺練劍的樣子。

冬蟬繞過屏風去了後面,後面是床鋪,偶爾四爺也會在這裡休息。她拿了一件雪青色的外衫和棉巾出來,伺候着孟椒換上外衫,又給她髮髻擦了擦水。

外間。

蕭言卿回到長案前坐下,看到老六縮頭縮腦的樣子,眉頭再次緊鎖。

蕭桐察覺到了,立馬低下頭討好笑,想着剛才四哥對小四嫂的態度,舔着臉誇讚,“四嫂長得真漂亮,就像書里說的,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水殿……殿……”

殿了半天也沒說出完整的一句,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通紅着臉低下頭。

旁邊坐着的三爺輕笑出聲。

蕭言卿眉頭狠狠一皺,“你天天就是這麼讀書的?”

蕭桐小聲說了一句,“四哥,剛才還記得的。”

蕭言卿一個字都不信,聲音冷了下來,“我不管你這些,我且問你,那婢女家人來尋你,你為何不給一個交代?你後院十幾個侍妾還不夠,還要強迫一個婢女,你就是這麼讀聖賢書的?”

蕭桐被罵的不敢擡頭,小聲道:“也……也沒有強迫,那日喝了酒,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跟我身邊的小廝不清不楚的……誰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蕭言卿直接將手邊的一個茶杯砸向他,茶杯落地,發出砰的一聲。

他黑下臉呵斥,“混賬東西,這時候還敢撒謊!”

聲音太大,驚的裡間的孟椒也跟着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四爺這麼生氣。

忍不住扭頭看向外面,只不過有帘子隔着,她什麼都看不見。

蕭桐嚇得身子一抖,茶水潑在他衣袍下擺,顏色深了幾分,上面還留着殘渣。

他不敢叫委屈了,顫着音道:“四哥,我錯了。”

蕭言卿冷冷看着他。

蕭桐最怕這樣的四哥了,別人都說蕭四爺脾氣好,只有他知道,四哥脾氣一點都不好,生起氣來十分嚇人。

他求救似的看向旁邊的三哥,想讓他幫忙說說話。

蕭三爺看到了,無奈放下茶盞,開口勸道:“老四,既然這事已經發生了,再生氣也沒用,還不如想想怎麼把事情給解決了。”

“這樣,明日我拿三百兩銀子去那婢女家賠罪。”

蕭言卿閉了閉眼睛,平靜下來道:“三百兩少了,五百兩,錢從老六花銷中扣。再請金恩寺去做一場法事。”

蕭桐聽了,欲言又止,他的月例本來就少,還扣,那就沒錢了。但這會兒他不敢說話。

舉報本章錯誤( 無需登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