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考完試后,老師給他們布置了不少作業，還讓他們寒假回家多給人切脈練習。
江柔找不到別人，只好拿黎宵練手,每天早晚都要給他把脈,第一次把的時候,半天都沒說話,最後擠出一句，“你的脈挺活潑的。”
黎宵：“……”
江柔腦子裡一團漿糊，嘆了口氣，只好把書拿出來翻看。
旁邊安安歪歪扭扭走過來，她有樣學樣，抓着爸爸的手也要把脈。
黎宵看笑了，還真把手給她，“怎麼,家裡還出了兩個中醫？”
小傢伙翹着蘭花手,給爸爸把完脈后還要給媽媽把。
江柔也笑了，覺得她太可愛了。
放下書把她抱起來親，安安似乎有點癢,在她懷裡咯咯笑。
黎宵重新翻開賬本看,一邊看還一邊打算盤，手上動作飛快,都不用眼睛看,“噼里啪啦”直響。
江柔抱着安安問：“你那些產品什麼時候能上市？”
黎宵頭也不擡,“預計超市那邊是這個月十二號左右,快要過年了,儘可能趁着這段時間賺點。”
聽到這話,江柔點點頭,那就幾天之後了，又問：“租金貴嗎？”
“還行，一年四萬，我按季度付的。”
說到這裡，他把早餐鋪隔壁那家店面租了的事說了，“本來是想把早餐鋪關了，改成超市，但現在發現不太好，便想着繼續開，在隔壁店面賣吧。”
他最近都在研究市場，發現開店不僅要看地理位置，還要結合周遭環境和居民的生活習慣，他在那裡開早餐鋪子算是誤打誤撞，現在人流量越來越多，改成超市恐怕還真不一定能賺多少，畢竟周圍有好幾家超市。
“我租的隔壁鋪子原本是賣碟片的，好像去年查出了什麼東西，給關了，地方很小，只有十幾平方米，之後就一直沒租出去，剛好那裡連着早餐鋪賣糕點的窗口，平時窗口那裡很多人等着，到時候隔壁零食店開了，生意也就自然來了。”
他還準備在零食鋪子門口放兩張桌椅，就像港城電影里演的那種露天餐桌，到時候那些人等累了可以坐下休息。
很多人都和江柔一樣，不好意思佔便宜，選擇坐的一般都會進店逛逛。
而逛的人多了，生意自然就好了，人都有從眾心理。
這些都是黎宵最近看書結合實踐研究出來的，前段時間他天天中午騎摩托車出去逛，幾乎把整個g省逛遍了。
也因為這，江柔說他把安安晒黑了。
能不黑嗎？小傢伙就被他放在身前綁着，睡得特別香。
“不過店鋪還在裝修，盡量在這幾天弄好。”
江柔光聽着就感覺事情挺多的，忍不住皺眉，“你忙得過來嗎？”
黎宵一臉不在乎道：“是有點忙不過來，我聯繫了曹旺，他現在盯着裝修這一塊，到時候零食店就他來負責。”
江柔半天才想起來曹旺是誰，是上半年那個同樣受傷住院的工人，好像手受的傷很嚴重。
驚訝問：“你把他請來了？”
黎宵嗯了一聲，停下手中打算盤的動作，擡起頭看了江柔一眼，“之前在路上遇到了，他手廢了幹不了活，在路邊擺地攤，這人沒什麼生意頭腦，賣的東西跟人家一樣，嘴還不會說，不僅沒賺到什麼錢，還把之前常勇給的補償費全都倒貼進去了。”
說完搖了搖頭，“還不如像你之前說的回老家買房。”
跟人聊天的時候，曹旺說了好幾遍後悔死了，之前他老娘把跟江柔閑聊的話說給他聽，他沒放在心上，覺得自己只要肯吃苦一定能出人頭地。
沒想到現實給了他一巴掌。
黎宵一向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也沒想過做好事，只是看到街邊落魄狼狽的曹旺，還是忍不住有一絲絲觸動，他忍不住想，要是當初他受傷嚴重，也不知道江柔會跟着吃多少苦。
於是看曹旺老實，就聘請他看店，如果每個月超出規定的營業額，那超出的部分就會算他百分之五的分成。
這是他在房產公司學到的。
江柔想了想問：“要不要我去看看？剛好這幾天空下來了。”
黎宵毫不猶豫道：“不用，如果這點事都辦不好，那我也不敢用他了。”
“那行吧，你也別太拼。”
“嗯”
第二天一早，黎宵就出去了。他接到了周建的電話，好像是原料那邊出現了點問題，擔心不能如期上貨。
黎宵一邊用耳朵夾着手機，一邊刷牙，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他和周建兩人現在買了二手的手機，這是必須得買的，做生意最多要用到的就是電話。
江柔正在棚子那裡做早飯，聽到他語氣不對走出來看。
黎宵匆匆刷完牙洗完臉，然後飛快衝回屋子裡，江柔猶豫看了他一眼，折回去把鍋里的菜裝出來。
剛在鍋里放一瓢水，就看到他換了身衣服出來，胳膊底下還夾着安安，快步往門口那裡去。
江柔在棚里看到了，趕緊追了上去，“你抱着安安幹什麼？”
黎宵腳步一頓，低頭看了一眼，對上閨女迷迷糊糊沒睡醒的眼睛，才想起來了什麼，一拍腦袋，“忘記了。”
他現在都形成習慣了，不管去做什麼，先把安安揣上，剛才大腦都沒多想，就直接作出反應了。
忙把孩子放到地上，快速看了江柔一眼，“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人就跑了。
江柔着急對他背影道：“記得在外面買吃的。”
“嗯”
“……”
江柔懷疑他就應得好聽。
江柔走到門口，彎腰抱起安安，小傢伙還一臉懵，江柔看了好笑，親了親她小臉蛋，“爸爸有事出去了，今天媽媽陪你玩好不好？”
小傢伙打了個哈欠，伸手摟住江柔的脖子，然後把腦袋歪在她頸窩裡。
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江柔擔憂的看了眼門口，她剛才聽到了一些，好像是說什麼原料出事了，江柔對黎宵現在的進展還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先做的是堅果類零食和豬肉脯，就是後世一包一包散稱賣的那種。
這兩種零食是她和黎宵商量了好久討論出來的，現在快要過年了，馬上大家就要置辦年貨了，堅果類零食和豬肉脯現在市場上幾乎沒有相似的賣法，一是新奇，二是做的精緻些過年擺出來有面子，吃起來還不臟手。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兩個零食好吃又方便製作。
黎宵現在是起步階段，用的是代工廠，資金也不多，只能從簡單的開始。
現在原料出事的話，應該就是堅果一類了。
果然，晚上黎宵回來時就說，“路上運貨的時候下雪，有一輛卡車沒密封好，受潮了，是紅棗干。”
“那怎麼辦？”
“只能從這邊購買了，沒辦法，包裝已經弄好了，上面配料有寫着紅棗，好在運輸公司願意賠償一半。”
只是耽誤一天都是錢，他們跟銀行借了不少，數目大到他都沒敢跟江柔說。
臉上神色有些沉重。
一直到十四日晚上，黎宵拿着一大袋豬肉脯和堅果回來，他臉上難得神色輕鬆了些，將袋子遞給江柔，“你看看行不行？”
江柔對上他的視線，笑着接了過來，從袋子里拿出兩種零食，豬肉脯是紅色包裝的，堅果是綠色包裝，上面印着她畫的卡通小豬和猴子，還有“十二生肖”四個字以及產品名稱“豬肉脯”“多味堅果”。
包裝紙跟後世那些零食有點像，摸起來很厚實，跟外面幾毛錢零食的包裝袋很不一樣，顯得有檔次多了，上面的圖畫也很可愛很精緻，顏色多樣，坐在江柔懷中的安安一看到就忍不住伸手抓。
江柔很肯定的誇讚，“好看。”
是真的好看，跟後世那些包裝好看的零食沒什麼區別了。
她打開吃，裡面堅果很乾凈，有核桃仁、杏仁、紅棗干、桂圓乾、葡萄乾等等，豬肉脯巴掌大小，一小袋裡裝了五塊。
嘗了一口后味道很不錯，忍不住問：“已經上市了嗎？”
黎宵點點頭，“先質檢，明天早上運去超市。”
江柔點點頭，“肯定有人買。”
黎宵笑笑。
坐在江柔懷中的安安，趁兩人不注意抓走江柔手中的豬肉脯，直接往嘴裡塞，豬肉脯有點硬，她根本咬不動，但也捨不得松嘴。
江柔試圖去拿，她還把頭扭到另一邊。
黎宵晚上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最後一把抱住江柔，“要是掙了錢，咱們明年就自己開廠子，那些代工廠有點坑人，員工老是偷吃。”
“也不知道明天生意好不好，要是掙了錢，過年我給你買一隻金鐲子。”
江柔“……”
這還是算了吧，她對金鐲子一點興趣都沒有，玉鐲子倒是可以接受。
黎宵又道：“明年我就給安安買鋼琴。”
江柔好笑道：“她才多大啊，你買了她也不會彈。”
與其想這些，還不如先顧着眼前，不是江柔往壞處想，她就沒見過誰做生意一開始就一帆風順的，也不知道明天生意怎麼樣。
果然，第二天黎宵就帶着營業額回來，只賣了六十多塊錢。
還不如當初在縣城做滷味生意。
江柔看他沉默，忍不住問：“是不是超市擺放的位置不好。”
黎宵搖搖頭，“我今天去看了，同等價位的，大家都去買國外零食。”
哪怕他們的包裝更漂亮，那些人知道是國產零食后就猶豫拒絕了，還覺得他們賣的貴，明明那些國外零食更貴。
他突然明白國產零食為什麼便宜了，因為只能走低端市場。
“周建想把價格降下來，我沒同意，我在想要不要給零食換個英文名字。”
“不要。”
江柔堅決拒絕，“十二生肖這個名字很好，也很有意義，做生意哪有馬上就成功的？你就是做什麼都簡單，所以才會一點點不順就着急了，在我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事，人們對於新生事情的接納是有個過程的，就像你的早餐鋪子，你也說它現在生意很好了，可一開始就是這樣嗎？”
“而且你不是說想把國內的零食賣到國外去嗎？取個外國名字算什麼？一點特色都沒有了。”
崇洋媚外的心理哪怕是二十年後都存在呢，不過那時候大部分國人都自信起來了，也越來越討厭國產的東西取個洋文名字，不倫不類的。
“這樣吧，反正我在家裡也沒事，明天我帶着安安去超市當導購，弄一個試吃活動。”
她大嫂以前說過，說她大一時做過一個巧克力導購，那巧克力味道一般，但讓人意外的是，很普通的一個小超市，光下午兩點到晚上九點就賣了一千多塊錢。
她那業績還是最差的，大型超市能賣上萬，當時她大嫂就覺得做生意真賺錢。
黎宵這成績，確實有點差了。
這麼掙下去，都不夠付租金。
不過江柔沒有直接說，而是安慰道：“慢慢來，你這才開始呢。”
“嗯”
但黎宵躺在床上還是有些睡不着。
江柔從旁邊抱住他，“睡覺，別的明天再想。”
黎宵頓了頓，翻過身將她緊緊抱進懷裡，像是汲取溫暖。
第二天一早，江柔就起來設計了牌子和兩個小袖章，讓黎宵去找人做出來，說自己有用。
然後早上吃完飯，她帶上小傢伙的熱水壺、尿布、小板凳，以及前幾天黎宵拿回家的零食，直接坐着黎宵的麵包車去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