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出來都已經天黑了,半路上江柔想起中午在學校門口蛋糕店裡定製的蛋糕,讓黎宵開車繞路去學校一趟。
本來還準備從遊樂園出來帶安安去買件新衣服,不過現在看天色不早了,乾脆就不買衣服了,江柔還打個電話給輔導員,請了晚上兩節課的假。
安安玩了一下午,又跟着去了一趟派出所,坐上車后直接在江柔懷中睡著了。
江柔緊了緊衣服,將她裹好。
在學校門口拿了蛋糕后,然後又去小區附近菜市場買了菜。
晚上,江柔做了一頓豐盛的大餐,還把隔壁周建一家叫過來吃。
熱熱鬧鬧吃完飯,黎宵把桌子收拾乾淨去洗碗,江柔則把蛋糕拿上桌,還把蛋糕里送的紙帽子戴在安安頭上,然後在蛋糕上插上三根小蠟燭。
黎宵擦着手從廚房裡出來,抱起椅子上的安安坐下。
江柔坐到黎宵旁邊,拍着手開始唱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汪雁和周母不大好意思唱,只用力鼓掌,其中周鴻鼓掌聲音最大,連汪雁懷中的小弟弟也跟着揮揮手。
安安坐在爸爸腿上,笑得特別開心,還跟着媽媽奶聲奶氣唱歌。
唱完江柔讓她許願吹蠟燭。
安安不太懂,直接說:“媽媽許願!”
江柔笑:“只能自己許願,你想要什麼呀?”
安安想都不想道:“糖。”
簡單直白的讓人想笑。
在場人也確實都笑了,小傢伙還很貪心,一口氣許了好幾個,“有糖吃,爸爸洗腳腳,媽媽買肉肉……”
黎宵笑着直接捏住她的小嘴,“哪有這麼貪心的?只能選一個。”
安安認真道:“爸爸媽媽、好好的。”
旁邊周母笑眯眯道:“安安真是個乖孩子。”
安安被誇的很開心,小手指着桌子上的蛋糕,“吃。”
然後江柔拿掉蠟燭,給在場所有人都切了一塊小蛋糕,幸虧江柔這次買的蛋糕大,不然還不夠分。
這邊的蛋糕比縣城那邊好吃多了,連黎宵吃着都沒有皺眉,他自從以前吃過縣城那邊的一口蛋糕,從此以後對這東西都敬而遠之。
不過也貴上不少就是了。
反正今晚安安很開心,晚上睡覺前,還抱着江柔甜甜笑,“謝謝媽媽。”
然後把臉埋在江柔懷裡蹭,黏糊糊的。
江柔心裡一軟,低下頭親了親她小腦袋,小傢伙咯咯笑,爬起身也抱住江柔親了一口,親完后翻過身去親她爸爸。
黎宵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後腦勺下,她突然衝過來,動作太快,直接一頭撞在他額頭上,然後吧唧一聲,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糊了一大片口水。
親完她坐在床上,擡起小手摸了摸腦袋,奶聲奶氣道:“疼。”
黎宵嘖了一聲,“能不疼嗎?”
擡起手在她額頭上揉了揉,“好了。”
安安以為真的好了,重新躺下抱住媽媽,一隻小腳不安分的在身後爸爸腰上踩着。
拿走她還不樂意,立馬又放上去。
過完生日後沒幾天,黎宵回來說,游老闆要請他們吃飯。
游老闆知道江柔現在是大學生,還特別挑了個周六的日子。
周六選在市裡一家頂級的私廚飯館,雖然也是飯館,但跟江柔黎宵他們平時吃的那種路邊飯館完全不一樣,從外面看門店不大,只覺得環境清幽了些,擺放着假山和小片竹林,但進去后,就發現裡面別有洞天。
石板橋鋪成的小路,古風雅緻的院落,一步一景,伴隨着裊裊琴音,端着盤子的服務員都是穿着飄逸靈動的仿古衣服。
黎宵到了后給游老闆打了個電話,然後一個長相很漂亮的女服務員領着他們往一個院子里走去。
曲曲折折的院落,進去后就看到游老闆一家坐在雕花落地窗前,透過玻璃,游老闆一家三口坐在一張巨大的紅木圓桌旁,游老闆拿着菜單子正在點菜,他妻子則低頭跟孩子在說話。
樂樂最先看到他們,扭過頭對他媽媽說了什麼,他媽媽立馬扭過頭來看,臉上笑容溫和。
游老闆也看到了,朝他們招招手,讓他們進來。
黎宵他們就跟着服務員繞路進去。
房間裡布局很敞亮,有吃飯的地方,有供人休息聊天的沙發電視,還有衛生間。
江柔他們一進屋,游老闆就招呼他們過來坐,他站起身給自己媳婦介紹,“來,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黎宵黎老闆,這位是他的妻子江柔江女士,很厲害,現在在g大讀中醫,他們的女兒安安,我也跟你提到過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愛?我們兩家真的是很有緣分。”
又給黎宵介紹,“這是我妻子,宋穎女士,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企業家。”
江柔聽黎宵說起過,游老闆的妻子是個非常厲害的女老闆,游老闆有今天,有一半歸功於他妻子的幫扶,聽說當年游老闆妻子為了幫他,自學考上港城大學金融系,畢業后不僅幫他打理公司,還依靠游老闆的投資自己創業成功。
游老闆對他的妻子非常尊重,夫妻倆互相成就,感情深厚。
宋女士是個長相很親切溫和的女人,她穿着優雅體面,不過分精緻,也不顯樸素,只是讓人看着覺得很舒服。
她起身跟江柔他們握手,“很高興見到你們,這次的事我和我丈夫真的非常感激,所以想請你們過來吃頓飯,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她說話聲音很溫柔,不急不緩,聽着就讓人產生好感。
江柔不是個很會應酬的人,讓人跟周建他們說幾句餐桌上的客氣話還可以,但跟這種大佬級別的人物交流確實有些難為她了。
太熱情了顯得別有用心,太安靜了又顯得很沒禮貌。
好在黎宵現在算是個生意場上的老手,跟游老闆聊的很熱鬧。
江柔接受宋女士的邀請坐到她旁邊。
安安比江柔還安靜,她在外面一向都是很害羞的,黎宵經常說她是個窩裡橫,在家裡蹦蹦跳跳很活潑,一到外面就恨不得長在媽媽身上。
從進屋起就沒說過一句話了,全都是好奇打量周圍。
宋女士讓兒子和她一起玩,樂樂乖乖從椅子上下來找安安,哪知安安看到他過來后,直接小身子一扭,把臉埋在江柔懷裡。
江柔笑着對宋女士道:“她在外面就比較害羞。”
宋女士看着安安嬌嬌軟軟的樣子,臉上不自覺笑容加深,“這孩子長得真漂亮,我以前就想生個好看的閨女,想着可以給她穿裙子梳辮子,當時都說我肚子里是女娃,我也信了,還買了很多漂亮衣服,可惜最後都沒穿上。”
樂樂被教的很好,被拒絕了也沒有生氣,而是站在一旁歪着腦袋偷偷看安安,對上安安的視線,他抿起唇笑,還從口袋中拿出自己的糖,“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糖,你吃不吃?很好吃的,送給你好不好?”
說著把糖遞給安安。
江柔低下頭笑着問:“要不要?”
小傢伙渴望的看了眼江柔,但是不好意思伸手接。
江柔不勉強她,只是笑:“媽媽幫你拿好不好?但你要跟哥哥說謝謝。”
小傢伙眼睛亮晶晶的,聲音很小的說了聲,“謝謝。”
樂樂也笑了,“不客氣。”
江柔幫安安拿了糖,然後剝開糖紙餵給她,安安張嘴吃了,可能是糖很好吃,她笑得眼睛彎彎的。
樂樂道:“你下來,我們一起玩。”
安安想都不想,就把頭扭向另一邊,“不要。”
樂樂也不氣餒,跑到沙發那裡拿了一個小熊玩偶舉起來晃了晃,對她道:“妹妹,你過來玩,這裡好多玩具。”
安安又看向媽媽,眼裡充滿想要的意思。
江柔聳聳肩,“這個你得自己去拿,媽媽走不動了,媽媽也想要,你幫媽媽也拿一個好不好?”
安安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站在沙發旁邊的小哥哥,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然後慢慢從江柔腿上滑下去,扶着她的腿站好后,慢慢朝沙發那裡走過去,不過走幾步就要回頭看一眼,像是在確定爸爸媽媽還在不在這裡,看到媽媽鼓勵的眼神,她才慢慢往前走。
宋女士全程目睹了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你把孩子教的很好,喜歡吃糖卻能忍得住,性子害羞卻不怯懦,還很乖。”
她看過很多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在一個地方待不了多久就會哭鬧,吵着要走。
江柔在外人面前從不吝嗇誇獎孩子,道:“這孩子從小就不愛哭鬧,特別好帶,剛生下她沒多久,我就看書備考,每天把她放在床上,她自己就能玩起來,玩累了就喝奶睡覺,給我省了不少心,我經常說,這孩子就是來報恩的。”
宋女士被江柔這話逗笑了。
沙發那邊,安安已經跟樂樂玩起來了,安安還煞有其事的跟他介紹,“這是小貓”“這是狗狗”“這是豬八戒”……
樂樂都被她說糊塗了,因為她手中拿的明明就是老虎獅子。
江柔也不知道跟宋女士聊什麼,就乾脆聊起兩個孩子,宋女士和游老闆平時都忙,不過每天都會盡量回家陪孩子,家裡還請了三個保姆,一個做飯,一個打掃衛生,一個專門照顧孩子的。
那天的事說起來也是意外,孩子下午的鋼琴老師半路上出事來不了,只打了家裡的電話跟保姆說了一聲,“保姆說,樂樂就一個人在家練起了琴,對於學習,樂樂還是比較自覺的,不過練了一會兒后,我小姑子就帶着侄子過來玩,我侄子那天拉肚子沒去上學,從醫院回來,我小姑子本來想讓兩個孩子玩,哪知道小侄子鬧着要去遊樂園,然後我小姑子就把兩個孩子都帶去遊樂園玩了。”
說起這事,宋女士雖然知道跟小姑子無辜,但心裡不免還是有幾分膈應,繼續道:“保姆也跟着,只是到了遊樂園沒多久,我那侄子又拉肚子,小姑子帶着孩子去上廁所了,只有保姆一個人看着,她說當時人多把她和孩子擠散了,她找了好久。”
江柔聽到這裡有些不對勁兒,忍不住問了一句,“她沒報警嗎?”
宋女士搖了搖頭,皺眉道:“沒有,她以為孩子就在附近,大概是怕事情鬧大了我們夫妻倆責怪。”
不對,江柔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了,那天是周二,遊樂園人雖然多,但沒有周六周末多,還達不到擠散人的程度。
而且,樂樂是個很乖的孩子,就算擠散了,也不像是會亂跑的人,那天她和安安買棉花糖,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很規矩。
最重要的是,那天她和黎宵在廁所外等了很久,加上被擄走後的時間,差不多有四五十分鐘,如果那麽長的時間還不報警,這個保姆就很有問題了。
江柔忍不住問:“樂樂怎麼說?”
宋女士臉上神色無奈,看了她一眼,“醫生說受了刺激,加上迷藥量太大,他什麼都記不得了。”
江柔皺了皺眉,“警方查出來是什麼原因了嗎?”
宋女士點點頭,“對方承認了,她就是人販子,手上拐過大概七八個人,警方還說她有個重病的孩子,拐賣兒童是為了給兒子治病。”
說到這裡眼睛有些泛紅,那個人販子也是做母親的,她的孩子是孩子,別人的孩子難道就不是孩子了嗎?
江柔眉頭皺得越來越深,突然問了一句,“你小姑子的孩子多大了?”
宋女士愣了下,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道:“九歲了,比我家樂樂大點,我生孩子比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