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晚上回去,黎宵讓江柔周六帶王雁出去買兩身漂亮的衣服,收拾收拾一下自己。
江柔躺在床上踢腿,聽到這話,扭過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了?你怎麼好好的關心起汪雁來了?”
以她對黎宵的了解,只要不是與自己有關係的人,他根本都不多看一眼,汪雁雖然是周建妻子,但黎宵平時對人根本沒多少關注,上次江柔和他逛街碰到了人,遠遠看到,他還問她那是誰?瞧着有幾分眼熟。
當時江柔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現在卻聽到他要自己帶汪雁去買幾身衣服,怎麼看怎麼奇怪。
黎宵不知道怎麼解釋,翻過身去裝睡,嘴裡含糊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她穿的衣服有些不好看,讓她跟你學學。”
他還記得前幾天看到的汪雁樣子,把周建收拾的乾淨體面,自己卻穿着舊巴巴的丑衣服,那些衣服他都看不上,樣式又老又土,她本來就比周建年紀大了,再穿那樣的衣服,跟周建站在一起不像夫妻,而是像他媽了。
掙錢就是為了花的,不然他和周建當初南下過來幹嘛,扣扣搜搜,把日子越過越差。
這點還是江柔好,江柔也省,但她的省是不亂花錢,孩子的玩具多了她會便宜轉賣出去,孩子和他們不穿的舊衣服她會洗乾淨寄給貧困山區,不必要的東西她很少會買。
但要是能用到的東西,她會盡量買好的,衣服不多,但每件都又貴又好看,前幾年買的衣服現在都拿得出手,而且質感好。還有護膚品那些,每一樣都貴,不僅早晚塗,還全身塗,摸起來皮膚又滑又嫩。
這一點上,黎宵跟很多男人一樣,他雖然不喜歡江柔吸引了別人的注意,但每次他都很樂意帶江柔出門,覺得倍有面子。
尤其是別人羨慕他妻子漂亮聰明,女兒乖巧可愛,他就覺得人生美好。
相反周建,很少帶汪雁出去,一方面除了汪雁沒什麼見識,怕鬧了人笑話,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在心裡覺得汪雁讓他丟臉了。
有時候哪怕周建自己不嫌棄,但看着周圍人嫌棄嘲笑的眼神,他肯定也受不了。
只是這些事他也不好直接跟江柔說,顯得他一個大男人多嘴碎似的。
江柔看着他的背影,腿也不踢了,起身趴到他身上,問:“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
然後自己忍不住猜了起來,其實也很好猜,讓她帶着汪雁去買兩身漂亮的衣服,肯定是嫌棄汪雁不打扮丑了,黎宵自然不會嫌棄汪雁丑,他跟汪雁又沒什麼關係,那就只有周建了。
江柔臉色一拉,語氣不好問:“怎麼,周建變心了?他該不會在外面養了小的吧?”
黎宵一聽就知道她想岔了,只好轉過身來抱住她,“那倒不是。”
想了想便將今天發生的事跟江柔說了,他跟周建從小一起長大,對他的了解比他媽都深,那小子現在掙得錢多了,心思就有點飄了,遇到一個高學歷長得漂亮的年輕女人,雖然還干不出在外面亂搞的事,但多多少少有些心動了。
周建是他親兄弟,他不想在背後說他壞話,只說他對那個助理有點照顧,而那個助理剛好就是之前在醫院遇到的那個年輕女孩,人有些不懷好意。
聽他這麼一說,江柔就有印象了,然後皺起眉頭,什麼叫有點照顧,連黎宵都注意到了,恐怕是相當照顧了。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別說是周建了,就是那些有能力有見識的男人站到一定高度后都容易飄,不然怎麼有“升官發財死老婆”的說法?
人的慾望是最難控制的。
周建和黎宵不同,黎宵是真正吃過苦的人,他見過人性的惡,所以在面對慾望時,他能夠理性對待,也特別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但周建不是,他小時候再窮,上面還有個周母頂着,還有一群好兄弟好哥哥,長大后更是有黎宵的庇護,幫他規劃好一切,他所謂的苦都是黎宵先嘗過的。
周建一直都是有依靠的人。
因為沒有真正的苦過痛過,所以他的心性不像黎宵那樣堅定。
就像今年回家看到的朱強,曾經的朱強是幾個兄弟中家境最好的,有能幹的父母,有貴人舅舅,所以他很任性,不顧別人的勸阻硬是要和前妻梅子在一起,直到最後吃了大虧受了大罪,才幡然醒悟過來,有了現在珍惜眼前、踏踏實實過日子的朱強。
江柔沉默后道:“其實根源並不在汪雁身上,最重要的還是周建心態變了,你們的生意越做越大,錢也掙得越來越多,以後會遇到更多的誘惑,我以前就跟你說過這些的,不僅僅是女人,還有很多別的東西,你總不能一直幫周建處理這些。”
“就拿最近發生的大頭奶粉事件,奶粉行業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讓孩子得到營養,出發點是好的,可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子?出現了這麼多的有毒奶粉?還不是在利益的驅使下心態變了,為了掙更多的錢開始不擇手段。”
“不管是哪個行業,最重要最難的就是堅守本心。”
最後江柔道:“這周六我會帶着汪雁出去買點衣服,好好跟她說說,但你也要跟周建認真談談,別讓他步常勇的後路。”
黎宵側過身,將江柔用力抱進懷裡,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跟江柔聊過後,他感覺整個人腦子都清醒了很多。
心裡有些愧疚,覺得總是拿自己的事煩江柔,低下頭親了親江柔的面頰,“那小子就是昏了頭,他不敢在外面亂來,最多就是心思有些花了,我過幾天抽個空好好罵他一頓。”
“也別罵他,好好聊一聊。”
“嗯,我知道。”
江柔說到做到,這周六趁着汪雁有空在家,她特意邀請人一起出去逛街,連安安都沒帶,放在周家跟着哥哥弟弟玩。
在老家那邊時,江柔和汪雁還經常串門聊天,但來了這邊后就變少了,江柔上了大學后認識了很多同學朋友,跟汪雁的相處都變成了平時的兩家互相送菜,或者過年過節一起吃頓飯。
汪雁在工廠食堂那邊做事,也認識了新的朋友。
江柔叫她出來一起逛街,汪雁還有些開心,周母讓汪雁多帶一些錢,也好買兩身新衣服。
汪雁乖乖帶了不少錢,但沒想過給自己買,她覺得自己衣服挺多的,倒是想着江柔平時做了不少好吃的送來,今天中午她得請客。
但她沒想到,江柔直接帶着她去了商場買衣服,她不要,江柔就自己掏錢給她買,那些衣服貴的要死,還緊繃繃的。
汪雁不喜歡佔人便宜,一看江柔要掏錢,就趕緊自己拿錢付了,然後不得不去試衣間穿上。
本來店裡員工看到她還一副鼻孔看人的瞧不起樣子,見她有錢,立馬又換了另一種態度。
汪雁心裡一開始還有些不舒服,但漸漸的也體會到了一種快樂,尤其是她看着鏡中完全不一樣的自己,直接愣住了。
以前她也羨慕江柔會收拾打扮,覺得江柔穿什麼衣服都好看,不像自己,沒讀過幾年書,還不好看,來到南方這邊后就更自卑了,所以漸漸的就不太敢跟江柔接觸了,江柔是大學生,兩人說話都說不到一起去,以至於她現在就喜歡呆在工廠食堂里跟那些嬸子說話。
平時孩子開家長會她都盡量躲着。
汪雁的骨架偏大,但並不胖,以前還有些胖,現在應該是工作太辛苦的原因,人瘦了很多,這樣的身型不太適合穿那種寬寬鬆鬆的衣服,很顯胖,尤其是她的衣服都是老家好幾年前的樣式。
江柔為她選了幾件西裝外套襯衫,底下搭配黑色中褲,或者是緊身的針織衫和寬鬆直筒褲,以及緊身連衣裙,其實她的身材很不錯,有腰有胸,個子也比較高挑,就是不太收拾自己。
汪雁聽江柔的話去裡面穿上條紋緊身連衣裙,連衣裙很中規中矩,長度到膝蓋,v字領,前面用扣子扣起來,其實沒什麼,但汪雁沒穿過這種衣服,出來后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擺,被江柔拉到鏡子前很害羞,“不行不行,我穿這個太難受了。”
江柔不讓,“哪裡難受了?多好看啊,我告訴你,女人就該趁着年輕的時候好好打扮自己,不然等你老了想穿好看的衣服,也不合適了,人家都會罵你老妖精。”
“你長得也不醜,身材也很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僅自己開心,別人看着也舒服。就像周建黎宵他們,為什麼出門跟人談生意都要穿西裝,把自己收拾的精神?還不是穿差了人家看不起,你是周建老婆,周建也算是一個大老闆了,你把自己收拾好看些,他也有面子。”
也不知道哪句話打動了她,汪雁猶豫看了眼鏡中的自己,沒再說不穿了。
旁邊店員瞧兩人似乎有錢,忙在一旁幫腔,“就是,男人都是看臉看身材的,嫂子不是我說,你剛才進來我還以為你是走錯了,要不是有這位美女陪着,我肯定是要趕人的。現在換了衣服,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不說男人看着喜歡,你自己照照鏡子,是不是也覺得高興?打扮的漂漂亮亮,走出去也自信是不是?”
汪雁看了看鏡子,又看了看江柔,不確定問:“真好看?”
江柔用力點頭,“比剛才好看一百倍。”
汪雁聽笑了。
接下來江柔讓她把其他衣服也試了,汪雁也沒那麽害羞了,然後江柔把覺得合適的全都包了,她付的錢,怕汪雁待會兒捨不得花錢不買了。
汪雁出來看到江柔全都買了,心疼的不行,然後江柔就讓她換上新鞋,說讓她陪自己去做頭髮,這次她付錢。
汪雁也不好再說什麼,換上江柔給她挑的平底鞋,跟她一起出去。
走出門,汪雁第一次覺得自己有底氣了很多,不像之前,總感覺自己與這個城市不融合。
然後兩人又去做了頭髮,汪雁發質很好,就是太長了,編成一個大辮子垂在後面,可能長時間這麼梳,前面髮際線有些高。
江柔跟理髮師聊了聊,然後就着她的臉型設計成了一刀切短髮,拉直,氣質瞬間變了。
做完頭髮江柔又找借口帶着她去做了保養,保養完還讓店員給她們化了妝。
從美容院出來,汪雁不太自在的看了看路邊玻璃門裡的自己,感覺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她從來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變得這麼好看。
江柔笑着問:“是不是很好看?”
汪雁點頭,“謝謝。”
她也不傻,發現江柔今天完全是為了陪着自己,她看了看江柔,又看了看玻璃里的自己虛影,心裡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兩人逛了一天,實在是有些累了,江柔就帶着她去了附近一家西餐廳里吃飯,以前汪雁都不敢進這樣的高檔餐廳,也不知是不是今天自己變漂亮了,有自信了,她跟在江柔身後很有底氣的走了進去,背也挺的直直的。
餐廳里的服務員笑着引路,“兩位美女這邊請。”
汪雁今天聽到最多的就是別人叫她美女了,自從換了身衣服后,每去一個店人家都叫她美女,不像之前和周母逛菜市場附近的攤子,人家都是叫她嬸子。
兩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江柔點了兩份牛排,然後對汪雁說:“你以前的衣服都別穿了,只穿我今天給你買的衣服,在家也要收拾的好看,待會兒我們再買點護膚品化妝品,以後對自己好點。”
汪雁聽了這些話后,沉默了一下,然後問:“是不是周建在外面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