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其實在太元帝的死訊傳來的時候, 楚南王府中並不如外界所想的開心,不僅楚南王府,整個楚南的百姓門前都掛上了白色的燈籠, 停止嫁娶舞樂飲酒,不再穿鮮亮的衣服。
不管在太元帝生前和楚南王府是什麼樣的關係,不管之後楚南王府會做什麼事情,對於太元帝他們心中還是尊重的。
秦父拜祭先人的時候,還與自己的父親提了此事,太元帝下葬的時候,秦父帶着眾人朝着京城的方向叩拜。
在太元帝下葬后,豫章王就帶着人暗中來了楚南, 商量以清君側為由起兵的事情。
秦父聞言說道:“等等吧。”
豫章王說道:“若是朝廷有了準備……”
秦父看向豫章王,說道:“先帝剛下葬。”
一句話讓豫章王沉默了。
秦父溫聲說道:“殿下, 且等等吧。”
豫章王點頭。
秦父讓人安排了院子給豫章王。
豫章王看起來很瘦, 整個人的氣色也不算好, 等到了屋中,他就問道:“呂先生, 楚南王這是後悔了嗎?”
呂游溫聲說道:“怕是時機未到。”
此時已經入冬, 哪怕屋中擺了許多炭盆, 豫章王也穿的極厚, 他忽然說道:“是我心急了。”
呂游已經讓人去給豫章王煎藥了, 聞言說道:“如今天寒地凍, 也不宜動兵。”
豫章王許久才嗯了聲。
此時京城之中,劉鴻暉已經登基,他還沒有娶妻, 可是朝廷上諸多官員在瞧着太元帝要不好的時候,哪怕家中年歲略小的姑娘也都訂了親, 如今倒是選不出適齡的女子,魏皇后還被關在寢宮之中。
不過先帝新喪,劉鴻暉起碼要守孝一年的,倒是不急於一時。
其實先帝的宮妃也是要重新安置的,可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短時間內藏得住,時間長了總有一些消息流出去,不少人都知道在先帝還活着的時候,新帝就與那些宮妃有染的事情,在內心深處,他們是看不上新帝這樣的人,畢竟他們家中也有子嗣,誰樂意自己還沒死,自己的晚輩就和自己的女人搞到一起?
不過眾人皆知新帝的荒唐,反而不願意在這樣的事情多加干預,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位新帝還能在皇位上坐多久,又能做出多荒唐的事情。
就算之前有一些上書直言忠心的官員,在之前新帝違背先帝的旨意,甚至以先帝下葬為威脅后,也都心灰意冷,就算沒有被貶官的,也都辭官了。
哪怕眾人皆知新帝荒唐,可是誰也沒想到,他下的第一道聖旨竟然是要削藩,嚴厲斥責了豫章王不忠不孝,而且他有理有據,說先帝駕崩,豫章王身為皇子竟然不回來奔喪。
到了這會新帝倒是想起了孝道的事情,可為時已晚,這道聖旨下去,就算豫章王之前還在對造反猶豫,也會幫他做了決定。
只是沒有人阻止或者提醒劉鴻暉,反而按照他的心意來。
劉鴻暉只覺得成為皇帝后,一切都不一樣了,他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東廠自建立后,一直都不顯山漏水的,劉鴻暉知道於公公是先帝的人,心中難免有些不滿,他也沒有直接安插人手的意思,而是學着自己的母親,如今的魏太后當初折騰宮女的手段,直接讓於公公來自己身邊,日夜伺候着,晚上他睡覺就讓於公公跪在床邊,白天也需要於公公跟着。
這般做派,哪怕心中不滿先帝讓他和於公公一起掌管東廠的暗衛首領都看不上。
反倒是那些朝臣樂見劉鴻暉和於公公之間不和,還恨不得在其中添一把火。
暗衛首領也不是那種愚蠢的,他自然知道永平帝這般折騰為的是什麼,可是比起讓永平帝插手東廠的事情,他對和於公公合作反而沒有那麽排斥了。
永平帝並不是當初的太元帝,於公公也不會縱着他,在又一次被要求跪着守夜后,於公公送了永平帝上朝,直接帶着東廠的人去請魏太后,並且送上了白綾、毒酒和匕首,讓魏太后擇一樣自盡去陪先帝。
這是先帝留下的聖旨要求的,哪怕永平帝聽到消息帶着眾人前來阻止質問,於公公也絲毫不懼,只是說道:“先帝如今已經葬入皇陵,陛下也已登基,太后自該去陪先帝。”
於公公的語氣平靜,繼續說道:“如今帝陵已封,倒是不好再以這般事情打擾了先帝,只能委屈太后安於陪葬陵了。”
永平帝當即翻臉,抽出侍衛的劍就要對於公公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