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去樓空
一聲脆響,手中端着的葯碗打到了地上。
嚴王一聲冷哼,雙喜忙瑟瑟的跪到了地上。
“誰讓你進來的?!”
“是……是……沒……”雙喜臉色鐵青,忙擡手指着門外,“是熬藥那小太監!說……說……”
床上倒着那小千子忽的一陣咳嗽,上氣不接下氣的半坐了起來,嚴王見狀哪還能理會雙喜?只道了聲“拉出去!”便忙看着床上那人。
雙喜心中一急,擡頭便要叫“爺”話音未落,便被人堵了嘴叉了出去。
一口血咳到了床邊,小千子臉色通紅,好似灌了一罈子酒般,仰頭對王爺笑道:“爺,小千子再不能伺候爺了,還望爺保重……”
嚴王皺起如劍的眉頭:“你這病昨兒許大夫才來看過,不過幾副葯,養一養就好。”
小千子搖了搖頭,依是笑着:“能打小伺候爺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只是不能伺候爺一輩子了。爺,知道您不愛聽,可小千子總盼着能伺候到小小爺……”見嚴王似是要說什麼,小千子咳了兩聲又忙道,“這話府里沒人敢說,可奴才們沒一個不盼着爺的日子能過得舒心些。世間女子,也非皆是那一個樣兒……小千子現在還記得自己的娘親,抱着我……給我唱曲兒……唱曲兒……”說著,那頭一歪,竟是再也不動了。
嚴王愣愣的立在床邊,約莫小半個時辰,竟是不哭也不動,看得張公公幾人心驚不已,忙忙跪在地上:“爺!您可別嚇我們!爺!”
許久,才立直了身子,雙手背在身後,轉身出了屋子,張公公見狀忙跟了出去,餘下的眾人則忙收拾着屋內,為那小千子更換衣裳。
出了落雁園,進了秋鴻居的園子,王爺才似回了神智,左右看了看,擡步向秋鴻居走去,行了沒幾步,正瞧見綁在牆邊的雙喜,堵着嘴,滿臉的淚痕花了臉上的妝。
嚴王冷冷的盯着雙喜,直看得雙喜肝膽俱裂,那眼神,似刀子般,還帶着沙場上的殺氣,這雙喜只恨自己怎得不暈過去,卻偏又避無可避的跪在那裡瑟瑟發抖。
“四十板子,丟出府去。”說畢,嚴王轉身便走,再不看她一眼。
張公公暗嘆了一口氣,沖立在一邊的內侍點頭,又瞧了一眼仍是抖着雙喜,才忙跟上了嚴王。
鴛兒睡足一整日,次日一早,紅玉進了屋子,耷拉着臉子,臉色難看得緊。
她不說,鴛兒也不問,那紅玉自是憋不住了,拉了鴛兒坐到床邊,方低聲說道:“雙喜昨夜一晚未歸!”
鴛兒眉頭微挑,心中忽的想起床上那個小千子,
慘白的臉色透着蠟黃,說話更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那雙喜性子雖不好,可偏生生了副玲瓏樣……”紅玉沉着臉咬了咬唇,那話說的極低,也不知她是想說給鴛兒聽,還是說與自己的。
鴛兒啞然失笑,這紅玉想的竟和自己是兩差着的,不過倒也罷了,許那雙喜有些過人的手段,或能勾引得那不好女色的嚴王也是有的。
紅玉擡眼,竟見到鴛兒臉上帶着笑,不由得一時氣結:“你個獃子!她那脾氣的,若是真得了好處去,還不得……”
話音未落,就聽到門口嬙兒拍門:“妹妹可在?”
鴛兒心中一嘆,自己這兩日一“病”,竟招惹來這二位成日上門聊天兒,她哪裡來得如此好人緣?
打了門,側身讓進嬙兒,一見屋內坐着的紅玉,嬙兒擡起手帕掩口失笑:“喲,咱們姐妹又湊到一處去了。”
“可不是,還是鴛兒妹妹這裡舒坦,獃著可比自己那屋裡冷冷清清的好多了!”紅玉笑着起身讓了嬙兒,這二女笑着聊着,反倒像是這屋子的主人一般,把個鴛兒給丟到一邊去了。
二人才剛落座,便又聽到門響,鴛兒還當是茹柳竟也來了,轉身卻見容嬤嬤站在門口冷冷的看着房內三女,唬得紅玉並嬙兒忙忙起身,垂着頭,乾笑着道:“我們只說來看看鴛兒妹妹……嬤嬤怎的也來了?”
容嬤嬤瞧了眼立在床邊的紅玉並嬙兒,又看了眼站在桌邊給二女倒水的鴛兒,臉上神色半分未動,只道:“看來你這病已是好了,隨我來。”說必便轉過身子,鴛兒忙跟在她身後,剛走了兩步,容嬤嬤那裡卻又止了步子,頭也不回的說著,“你二人那些活計想是做完了,一會兒過我那邊再取些罷。”
紅玉二人臉上變色,昨日才剛剛新領了,今日哪裡就做得完了?可容嬤嬤哪會留她二人說話的功夫,擡腳步便出了屋子。
見鴛兒也跟去了,二女這才恨恨跺了下腳,說不得,只得先回了各自房間。
進了容嬤嬤那屋子,鴛兒便屏神凝氣站在一邊等着發落。
容嬤嬤走到箱櫃前面不知找着什麼,邊道:“今日起你還回那院子,每日申時來我處。”說罷,手中已取了幾件衣物布匹,“你只會些簡單織補?”
鴛兒忙垂首應道:“是。”
“這幾件拿去縫補了,只需針角密些、規整些便可。”將那幾件衣物交與鴛兒后,容嬤嬤方才衝著大門擡了擡下巴,“現下就過去吧。”
鴛兒又忙道了聲“是”,這才退出容嬤嬤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