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病得好
見她不吱聲兒,王爺略側了側臉,只見着懷裡這小人兒臉上帶着絲寂寥,眼中又哪有那欣喜企盼?
正想開口問她,忽又聽門口有人來報,說是已經派出人去四下尋查,近處未再尋着胡人蹤影。
一連着數日,王爺在車上好生修養,有事便隔着車門帘子吩咐,無事便想着勾搭着丫頭抱着。這許多年來,當屬今年這差事當得最是舒心愜意。也難怪那劉大人出征打仗偏還要帶着個丫頭姨娘的,這一路上溫香滿懷的,可不是比旁的皆舒心得緊?
累了一整日,一回到屋裡有個候着的、守着的,比早些年間自是愜意得緊。便是傷好了后,再出去轉上一整日,晚上再回這車中,只瞧見那個人,便是什麼都不說、不做,自與早前大大不同。
七月中旬,劉栓摔軍趕回大營。回來路上便聽說了,波臨汗那部那般賊人竟然繞道而行,跟自己錯了個個兒,直接向著大營襲來!
那伙賊人揮動了他部散落的賊寇不說,又放出了早先因着自己一句話而留命的一眾戰俘,竟然把大營中王爺住得那帳篷給燒了!王爺帶兵爭殺,自己身上也掛了彩……
這兩件事,皆因自己一人失誤所至,如今雖已大捷,可自己這功……怕是再沒有了。莫說功勞,王爺如若追究下來,自己這頸上人頭恐怕……
想着,離那大營越近,那兩腿越是哆嗦。明明是七月天里,身上那冷汗卻淌個不停,好似得了何等重病一般。
“劉大人,怎的還不進去?”跟在身邊兒的趙統輕聲問道。
“啊……是是。”劉栓忙乾笑着,一拍馬,進了營中。
後面兒跟着的李飛虎哼了一聲兒,王爺那脾氣他可是知曉的,這回出了如此大的紕漏,這劉大人能全形全影的回那京城皆是不易!何況其他?
營中大帳已毀,這會兒倒是又建了一個,只比先前小些,裡頭也未曾拿那屏風隔着,王爺晚上自也不在此處睡着,只回那馬車之上。
這會兒,聽聞眾將回營,王爺早先便穿衣戴甲候在營中。
“拜見將軍!”眾人進帳便拜,待王爺擡手令眾人起身時,方才偷眼瞧了瞧。王爺臉上神色淡淡,倒似未曾生氣。臉色紅潤,身上着着甲,想是傷處已好得大半,只是傷在身上,瞧不大出罷了。
小心落座,劉栓便咬了咬牙,雙手抱拳,又跪回帳中,附身便道:“請將軍治罪!”
王爺擡眼瞧向他,聲兒仍是淡淡的:“劉副將軍何罪之有?”
“下、下官帶軍出行,路上竟未曾發現那賊人變道而行
,反放其直達大營……”劉栓顫聲說著。
王爺擡手打斷:“賊人狡猾,劉副將軍又是奉命出擊,哪裡能想到他們竟改道了?此事自怪不得劉大人。”
眾將領一聽,心中皆是一愣,莫非這是王爺給這劉大人的面子?因他是京官?皇上派下來的?可王爺哪是這般脾氣之人!莫說京官兒了,便是皇上下的王命,早些年這位王爺也曾抗旨不遵過啊!
“可……可早先那些投降捉來的胡人,也是……也是下官開口求王爺留下的,這才惹得他們放火燒營。”劉栓心中甚是不解,忙又道。
“劉大人乃是心存仁慈,只是那些賊人狼子野心難以平服罷了。”王爺那口氣仍是淡淡,便似放火燒營也非是什麼大事一般。
“可……若非如此王爺也不至受傷在身啊!”這事才是劉栓最怕的,傷着的這位可是那閻王,早先聽說,這位爺治軍極嚴,這回傷的又是王爺本身,這罪還能小了?
“呵,也不是什麼大事,這回出征本王尚未帶軍親戰過,不過一時失手罷了。”王爺聽了這話非旦未惱,反而輕笑了下,“且……這傷了,也非全是壞事。眾位大人路途遙遠,且好生歇着,這幾天再派人出去查探一番,待列位歇息好了,咱們再上路回京。周大人,那報捷的文書還煩勞您親自執筆。”
眾人心中戰戰,這位爺笑了……他竟笑了!且那笑得還非是平素那冰死人的冷笑!可這笑……更讓人心驚不已。
王爺言畢,眾人皆弓身退出,剛一出了門兒,趙統幾人便忙尋了留守的周資等人,瞪着眼睛、梗着脖子,瞧着那張張面孔,周資淡然一笑,擡後向後頭指了指。
只見那王爺打大帳中出來,再沒去旁處巡查,只回了後頭那馬車之中。
眾人不解,再瞧着周資。
周資這才挑挑眉頭,那一副老神在在之態,瞧得眾人一種氣惱,好半晌,周資方道:“王爺自打大帳燒了后,便住到那馬車上去了。”
這沒頭沒腦的話,又不是這周資肚裡的蛔蟲,誰人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