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高擡起頭,看着上頭那橫樑深吸了三五回氣,這才把卡在嗓子眼的那股子氣兒給順了:“你這丫頭!這話哪是能說出口的?”
“不就是這麼回事么?”白香皺着眉頭,不解這二人為何都是這般模樣。
“便就是這麼回事,也不能直說出來,還要不要女兒家的矜持了?”白雪無語搖着頭,跟這丫頭說話還真是個鍛煉心臟的活兒,指不定她的哪句話,便能叫人少活上半年呢。
矜持?
柳蔓月翻了翻眼睛,那玉簟秋能光着去皇上那兒,便早就不知矜持為何物了。只那樣兒都不成,難不成還真箇要像白香說的這般去直跟皇上說?
這主意雖不大好,倒也不是不可試,要不哪天透個信兒給那玉簟涼,叫她去試試?
打水裡頭出來,抹乾身上,沒過一會兒子便又覺着身上微有些發汗,皺着眉頭瞧了外頭那昏昏沉沉的天色:“這似是憋着雨呢,要下也不快些個。”
白萱鋪着床,聽了笑道:“主子不知道呢,每年這會兒都會如此,成日家憋得人身上發膩,在這鶴臨園兒時還好些,京中就更難熬了。”
“一場秋雨一場涼,眼見便快立秋了,過些日子便涼爽多了呢。”打外面兒倒水回來的白雪聽了,亦接道,“只盼着莫要明兒個一早便下雨,不然主子這路可不好走呢。”
想想明兒個還要伺候那小皇帝,柳蔓月忍不住又是輕嘆一聲,轉身睡到床上。
白雪那嘴,平素也說不準什麼,可偏偏今兒個這事兒倒叫她黑中了。
無語的瞧着外頭那下成了雨幕一般的灰暗天色,柳蔓月轉頭朝三白問道:“聽雨閣那裡沒人過來傳話兒?”
三人搖頭,主子這是夢還沒醒么?皇上哪裡會惦記着這些小事兒?許在皇上心中,這四個美人兒跟宮內那些宮人也差不了多少,哪裡會怕她們淋了雨?
長嘆一聲,身披上蓑衣,頭上帶着斗笠,白雪又跟着一路打着傘,直把她送到了聽雨閣方罷。
“柳美人辛苦了。”見來的人是柳美人,孫得隆一臉笑意迎了過來,這位可是皇上說的“自己人”,忙親手接了那斗笠,向後一伸手,“柳美人請上樓歇歇。”
裙角濕了一大片,鞋子也是如此,換過小太監取來的鞋子,柳蔓月只得一邊心中暗罵,一邊爬上了樓梯。
正走着,就見小珠子愁眉苦臉的抱着一堆紙張匆匆走來。
見那紙張上除了墨跡便是字畫,柳蔓月心下疑惑,莫非是皇上閑着寫畫的?叫他去燒不成?
“哦,柳美人請,皇上正等着呢。”見來人是柳蔓月,小珠子忙笑着彎腰道。
沖他微點了點頭,柳蔓月自上樓而去。
“沒淋着你?”見柳蔓月頭上是乾的,身上除了裙擺處外皆沒見水,皇上那眼中似有一絲詫異。
柳蔓月微愣,隨即心頭冒了絲兒火起來,臉上笑得越發甜膩起來:“妾倒不知道皇上喜叫人淋雨,是以來時穿得多了些,可要妾身現下出去轉悠一圈兒再回來?”
皇上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似是瞧見什麼可惜的東西似的,輕搖着頭,嘆了一聲兒:“罷了,就你這身子,出去一圈怕是回來就要倒下了。”說著,擡手朝那屏風後頭一指,“把衣裳換了吧,那裙子哪裡還穿得?”
見邊上放着一身同自己身上一般模樣的衣裙,而非是平素穿的小太監衣裳,柳蔓月順口問道:“皇上今兒不用妾身穿太監服了?”
“若你想趁着這般天氣去那崖上瞧瞧,朕自不會攔你。”皇上頭也不擡的瞧着手中一冊書。
眼中微閃了一絲怒氣,隨即壓了下去,昨日種種,定是幻覺!就這麼個二貨、凡是說話必要氣人的小屁孩兒,要是能生得出那親近的意思才有鬼了呢!
柳蔓月於裡頭換着衣裳,聽着外頭似是有人進來,不知收拾着什麼,過了一會子便又出了門兒去,這才換好衣裙、理好頭髮,再打那屏風後頭轉出來。
“可學過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