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清風由打山間拂來,帶着絲絲涼意。
柳蔓月端坐在長几邊兒上,皇上正坐於蒲團上面,手中執筆,匆匆於紙上書着信。
偶一擡頭,忽見對面兒山上似是上來了人,柳蔓月心下一愣,忙低聲道:“皇上,有人來了。”
皇上微一擡眼,見了那人衣着,道:“應是趙炳輝吧。”
心內暗轉,想起頭回自己被小皇帝在這山上抓包時,聽着的應就是皇上與這趙統領間的對話。想來他應是皇上這邊兒的人,上山才不受盤問,可直接過來。
想着,柳蔓月起了身子,站到亭子邊兒上,垂着腦袋裝死。
雖說是皇上叫自己扮成小太監跟着的,可到底不能在宮內其它人處太過打眼,這般沒規沒矩的坐在幾邊兒聽他們說話兒,只怕那趙統領心裡頭再不痛快。
“臣,叩見皇上。”入亭后,趙統領便俯身拜下。
“起吧,可是查到了什麼?”皇上左手微擡,右手再匆匆寫着,沒幾筆,信方書罷。
“回皇上的話兒,這幾日劉大人處有動靜了。”
“哦?”原本直垂着目正吹着那紙上字跡的皇上,聽着這話猛的擡起眼皮,鷹目下閃過精光。
“八月初一,劉大人之女出府上香,午後方回。”趙統領沉聲稟着,說到此處,亦擡起頭來,直看着皇上,“去時車上只有兩個嬤嬤並一個丫頭,回來時……多了一人!”
皇上雙眼微眯了起來,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瞧着趙統領:“看來,朕的皇后終是歸京了。”
趙統領深深點頭,眉頭皺了起來:“只這些日子那虎山寺人流極多,且初一十五又是廟會的日子,倒一時沒查出什麼。”
皇上輕搖着頭,唇邊挑着,似笑非笑的再垂下雙眼,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瞧着手中那信,正一下下折起,裝進信封:“查不查的也知道她是打哪兒來的,若那閣中之事這般好查詢,也不至直至今日還不清楚他們首尾。”
“皇上,可要遣人進去試試那位?”
“不必。”皇上輕輕搖頭,“想來那位身上亦不會帶着什麼功夫,只既是打着給朕調教皇后的旗號多年間皆閉門不見外客的,想來應是那閣中最拿得出手的。各種手段必皆能使得……指不定於政事上的見解比朕還要高上三分呢。”
“皇上!”趙統領心下一驚,擡眼看向皇上,卻見他臉上帶着三分譏笑,卻似渾然不在意一般。
“年初選秀的秀女……四下里也應動起來了吧?”
見皇上忽轉了話頭兒,說到這上面來了,趙統領忙又應道:“正是,有些離得遠些的七八月份便送女上路,估摸着十月份便陸續有人進京了。”
皇上輕點了兩下頭:“朕倒想瞧瞧,他們這回到底會下多大把子力氣。”
趙統領身子俯的越發低了。
“還有何事?”
見問,趙統領忙從懷裡套出一物,雙手舉上,道:“北面鷂信。”只這信拿出來,等了一會子,才見皇上身邊兒立着的那個小太監過來取走,送到皇上身邊兒。
趙統領只當今日來人非是平素一般跟着的小珠子,一時沒當回事兒。
皇上接了,從那細桶中抽出帛來,裡頭那帛上書得密密的,皆是蠅頭小楷。
“那幾個院子裡頭沒什麼動靜吧。”
聽皇上一邊兒看着,一邊順口問着,趙統領忙應聲道:“四個園子倒都沒什麼動靜。那減美人自打上回吐血回去,已經養了小半個月的身子,這會子還沒下得床來。喜園兒中的大玉美人倒是已出了屋子,時不時的去園子裡頭轉上一圈兒。清園和樂園中的那兩個,仍與以前一般,每日去皇上的聽雨閣……想來皇上應是清楚的。”
皇上淡淡“嗯”了一聲:“宮裡頭無人暗中聯絡吧?”
“曾見那大玉美人想着收買幾個小宮女太監,並且沒見着其它人主動聯絡過這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