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一人低聲疑道。
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立在假山邊兒上,頭不點、嘴不動的道:“就她那德行,見了那位的面兒不吵起來就是好的了,哪裡還能說得上正事?況且那日晚上……似是小皇帝又叫了一個妃子過去,把她氣得大半夜的便走了,能說得上話就有了鬼了!”
那人沉吟了一會子,冷哼了一聲:“真真頭髮長見識短,還有沒有旁人可用了?”
“那個玉嬪倒是時常伺候,說是說過了,那小皇帝也只含混着,沒正經應答。柳美人頭日也伺候了一回,聽說還沒找着機會說話兒呢,那皇上行罷了事後從不同妃嬪過夜。”
“哼,一個兩個都不頂用!便是連……也是個拎不清的,上頭交代下來的事兒沒一件能辦得好的!”那人怒氣沖沖的抱怨了兩句,“過些日子,怕是閣主會北上,這幾日你先盯着那些個女子一點兒,既辦不成事兒,那就老實點子,先生個兒子出來也是大功一件。”
“是,不過……”那宮女沉吟了一下,又道,“聽說那個劉家的,伺候了一回事前竟連葯都沒顧得上吃……”
“廢物!”那人竟真箇氣惱至極,“要不是瞧在她是最為衷心的,便是將來有朝一日當了太后心也是向著閣裡頭的,閣主哪裡會選她送進劉家?!”
宮女頓了頓,似是猶豫道:“怕只怕……她一旦生了孩子,孩子又有着小皇帝的血脈,她那心就……”
“嗯?”那人一愣,不解道,“你要說什麼?”
“屬下只是怕……便是她的心不會向著小皇帝,那孩子說不定也……畢竟,父子連心。”
那人沉吟了會子,沉聲道:“倒也是,我會報上去的,此事算你一功。”
“多謝使者!”宮女心中顫了幾顫,能為閣中立功,比何事都強!閣主知道了后,自己百年之後便能有着落了!
芯芳居里新添了一批宮女,太后那裡還“病”着,已是多日沒見妃嬪了,便是哪個去請安,也從沒叫進去說過話兒。朱妃那處聽說病得也是越發的重了,有幾個同住一院的,偶爾遠遠的見着,只覺着那兩隻眼睛腫得不行,紅通通的,果是“病”得厲害呢。
宮裡頭,仍是玉嬪最最得寵,可再寵也不能似朱妃一般,只伺候了一回,還沒生齣兒子來呢,就能提到“妃”位上去。嬪這一位,已是她們這些個家裡頭沒倚靠,又沒兒子傍身的妃嬪們能升的最高之位了。
“七八個人都沒了?”手裡頭拿着珍珠串好的串兒,正在筆畫著,聽着白萱的話叫柳蔓月手底下停了下來。
“嗯。”白萱重重點了點頭,臉上顏色有些個發白,就連這堆珍珠上頭的光彩也沒能叫她緩過來。
“這話不許再混說了。”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早先聽雨閣裡頭的小太監們轟那些個的跟着皇後去的宮女,她們死活不肯走,這會子便是想走……呵呵,只能盼着來生,再不進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了。
心中有些個蕭條之意,把手裡頭的串子往盒子裡頭一丟,便懶得再弄了。
“主子,奴婢學了個編衣衫的法子,拿着這些個珠子加在中間兒,編成了薄杉罩在外頭好看得緊呢。”見柳蔓月臉色暗了下來,白瑩忙道。
“哦?什麼法子?”不忍回她的好意,柳蔓月便順着她的話問道。
“用一根打磨好的竹鉤子,挑着細線編出來的呢,那鉤子上頭約么這麼粗,磨得的頓頓的一個小勾兒……”白瑩一邊筆畫著,一邊說著,白萱這會兒也不再想那個事兒了,跟白雪一總聽得好奇了起來。
柳蔓月一旁聽着,忽的覺着怎麼這麼耳熟?眉頭挑起,疑道:“這法子倒新鮮,你是打哪兒學來的?”
“是前幾日去我姐姐處,她那裡去了個宮女喚甜兒的,會這新鮮法子,正在那裡交大家弄呢。”
眉毛挑得更高了些,柳蔓月臉上掛着笑:“她這法子倒從沒聽說過呢,她是打哪兒學來的?”
白瑩見她笑了,這才鬆了口氣:“聽說她以前是伺候那個……孫采女的,她竟有些個做吃食的古怪法子,連平素繡的東西、做的衣衫也都同旁人不同,這法子便是甜兒從她那處學來的。”
怪道呢,原來是那位同鄉留下的“遺產”啊。聽說了這勾衣衫的事兒,柳蔓月還以為這宮中又出了同鄉呢,合著還是那一位。不過倒也罷了,這法子要是能一直流傳下去,孫采女也算是另一種的流芳百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