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悅一邊磨着,耳朵豎得更直了些,就聽那二人接着道:“你不知道,聽說那位洋美人入宮時帶的都是她們那兒的衣裳,其中有一件,上面鑲滿了珍珠翡翠紅寶藍寶,薄得跟紗似的珍貴衣裳,連皇上都誇過的!那上頭的珠寶,隨便哪一顆都是價值連城呢!這龍十四也是有眼光!”
“可……怎麼說也是女人的衣裳啊……那龍十四不是俠盜嗎?會不會是有人冒名?”
“怎會?有他親手留下的龍字標為證呢!”
“也難怪皇上走時發了那麽大的火……後宮美人的衣裳被偷,這不跟……”
不就跟被人戴了綠帽子似的么?
呂悅默默的合著糙米粥咽下了那口險些噴出來的血,好么,那位大哥居然還真是個大盜啊……不對,等等,自己應該關心的問題應該是——他居然偷了件女人的衣裳出去?這……這是對皇帝陛下的挑釁么?
默默的回憶了一下自己與那位大盜相識的經過,呂悅深深的覺得——他恐怕真不是故意這麼做的。
此時,龍十四站在宮外一處森林中,一臉的迷茫,手中拿着那件金光閃閃的衣裳,喃喃自語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猛一見還當是首飾,這會兒看着……又不大像?”
想着,把那衣裳展開,搭在臂上,發現這東西竟能套在身上,這才恍然:“怪道都說宮中奢侈成風!這定是皇帝老兒為顯自家富貴平時穿在外頭的罩杉!”
女人赤着身子穿在身上跳舞的珠寶杉,被這位當成了土皇帝、暴發戶才會穿在外頭的珠寶罩杉,不知元隆帝知道了的話,會不會吐血而亡?
“這事是哪個喊出來的!”
李修容玉面垂淚,聞聲跪在皇帝腳邊:“都是妾打理不善,監管不利!”
那邊連中國話都說不清楚的洋美人正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悲切,一頭金髮不住顫抖着,就好像豐收的麥田一般。
看了一眼喜伶殿主位李修容一眼,又看了一眼哭得可憐的洋美人一眼,平素這位異域風情金髮碧眼的異女子,元隆帝還算頗有興緻,時不時的就會來照看一二,要不是因為上頭的主位全都坐得穩穩的,再升她個一級半級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如此相貌,實在太過奇特,叫人想不留心都不行。
可這一回,竟叫人如吃了蒼蠅般的難受!
“洋美人削美人之位,降為寶林……”話還沒落,那邊道香低聲提醒道:“陛下,五十四位寶林的位子都滿了。”
元隆帝一愣:“那就御女?”
“五十四位御女也……”
“采女呢?”元隆帝眉頭皺得更深,怎麼都滿了?不是把這三位的人數都翻了一翻嗎?怎麼位子竟還不夠用!
“也……滿了。”道香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就貴人吧。”元隆帝閉了閉眼睛,還好,貴人不限人數,只是一抹到底……想着,又垂眼看了一眼那位還不知出了何事的金髮女子。
“筆、筆下……衣服、不見了,晚上、還要穿給筆下砍……”那位洋美人擡起頭來,抽抽答答的一臉委屈。
晚上她只穿給自己瞧的衣裳,且又是貼身的,如今卻落入男子之手!
元隆帝臉上再黑了三分,之前那些溫存歉意全然不見了,冷哼一聲站起身來:“李修容監管不利,禁足一月,月俸扣兩月!”說罷,轉身出去,再不多瞧這喜伶殿半眼。
皇帝這一來一走,把葉貴妃鬧得個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撕着房中一盤正盛開着的水仙,磨着牙齒:“好容易才把皇上截了過來,佔了個初一的便宜,竟叫那賤人給擾了!”
荷香垂着頭,不敢做聲,這回自家主子是運到不好,要是昨天沒叫自己去攔皇上,今日吃這掛落的就該是皇後娘娘了。
“真真是……那一個半死不活的,還不知哪一日才能咽氣!這會兒又跑來了個什麼破大盜也跟我做對!”
“娘娘,仔細手疼。”見她掐完了花朵又去掐葉子,弄得一手都是綠汁子,荷香不得不勸道。
“十六呢?”摔手丟了那盆糟害得都看不出本色的花,葉貴妃這才轉身回到床邊坐下。
“殿下正在後頭寫大字呢。”
“唉……這個傻孩子……就是如此貼心用功。”說著,葉貴妃紅了眼圈兒,拿着帕子按着眼角,“怕他人小,心裡卻清楚,再見我臉色不好擔心我……真真是委屈他了,竟不敢叫他過來看看我……”
擔心母親上盡好學的十六皇子肉包子殿下,這會兒正跟小馬子一個炕上一個炕下的玩魯班鎖。
小馬子簡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遊戲白痴中的遊戲白痴,任他什麼遊戲到了他的手中,絕逼能被他玩兒成輸家中的極品輸家。玩骰子,他把把最小。玩兒九連環,他越繞越亂,玩魯班鎖……他絕逼找不着什麼東西應該放在什麼位置。
沒有運氣,沒有立體思維能力。
呂悅在那邊平心境氣的再寫完一篇大字后一擡頭,連肉包子這裡都好歹拼上了幾塊兒,那他邊,還拿着兩塊木頭在那裡納悶呢。
“真是的,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肉包子自己拼的也不好,但看到小馬子,他就又找着自信了。
“算了算了,不玩兒了,我要睡一會兒!”吃過午飯,肉包子已經玩了好半天了,見呂悅把今天的功課也寫完了,這才把還沒搭好的東西往中間一推,準備上床睡覺。
得,那就伺候唄。
呂悅只好跟小馬子一起把玩具收拾了一通,又把床上也給收拾出來,伺候着這一坨肥肉睡下。
主子睡下了,二人就退到了外間屋子,那邊碧璽正端着下午的點心過來,見二人出來,疑問道:“怎麼了?”
“殿下睡了。”二人跟門神似的各站了一邊,客氣老實的應了一聲。
碧璽鬆了口氣,點點頭,自己打簾進去,把點心放到桌上,這才退到了外間:“你們兩個先歇會兒吧,這裡有我。”
“多謝姑姑。”雖說讓二人學着點兒,但這會兒還是這些宮女們貼身伺候着。兩人也不跟她們搶工作,老實不客氣的退了出去,自己找地方休息去了。
一個午覺過後,二人再回了書房,幫着碧璽打水收拾。呂悅去疊被褥,手一伸,摸到床上濕濕的一片,不由得“咦”了一聲出來。
“怎麼了?”碧璽試過了水溫,正要伺候肉包子梳洗,聽見動靜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