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儘管腦袋高速運轉着,阿難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唯今之計就是乖乖聽話,然後等他離開后就安全了。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阿難就不相信這男人敢公然在大楚的地盤將一個普通人家的女眷擄走,畢竟一個人逃走比帶個累贅好多了。
至於殺人滅口……阿難心頭有些懸,真擔心這男人一不做二不休將她們滅口了,所以,還是儘力配合劫匪吧。
打定主意,阿難淡定多了,只是那禁錮在腰間的鐵臂實在是用力過大,讓她覺得腰緊得發疼。而且自己整個人依在他懷裡……這情形,真是太辶耍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說,她已經名節不保了。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阿難和如翠的眼睛亮起來,而那男人瞥了她們一眼,卻無任何警惕之色。
“施主,您要的香茶來了。”
是廟裡專門為香客準備茶水點心的小沙彌。
男人略略擡起拿着匕首的手,朝緊盯着他的如翠看去,示意她答話。
如翠怒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嚨說道:“有勞小師傅了,不過我家小姐現在身體有些疲勞,需要休息一下,就不用香茶了。”如翠口齒清晰地說,有些沮喪地發現,在這男人如鷹隼般的眼睛注意下,很難做什麼手腳。
外面的小沙彌應了聲,然後腳步聲漸漸走遠。
屋裡頭的兩個女人此時心中內牛流面,吶喊着:小師傅你別走啊,其實咱們真的很需要香茶的!!!!
而讓兩人覺得過份的是,那男人一點也沒有潛入敵國地盤被敵人發現的警惕防備,竟然還是一派悠閑自在,也不急着要離開,一雙眼睛在阿難臉上掃來掃去。
突然,他低首看着阿難的脖子,等阿難驚覺時,後頸一緊,脖子上的一條項鏈已被他扯走了。那是一條鑲着一枚玉玦的項鏈,沒什麼特別的,唯一的特別就是那唯一一枚紫色玉玦上。
“你們不是普通人家的女眷!”男人肯定地說,手指摩挲着那枚還留有體溫的玉,“這是紫光玉,聽說只有你們大楚皇族女眷才能配帶的東西。嘖嘖嘖,沒想到我這次的運氣這麼好,竟然能遇到你們大楚皇族中的女人。嗯,讓我猜猜看你是誰呢?”男人饒有興趣地說,那模樣如同一名獵人在逗弄他的獵物,“聽說,去年十月大楚的皇帝將他最寵信的胞弟肅王派到桐城,十一月的那場戰爭時,我看到和趙耿站在城樓一起督站的男人,無論怎麼看,那男人都不是普通人,我想,他應該就是你們大楚的肅王,你應該是他的女人吧?”
最後一句雖然是疑問句,但他的語氣里肯定不過。
阿難垂着眼瞼,仍是不吭聲。她沒想到這男人長得彪悍,智力倒是不弱,能從些蜘絲馬跡中推出個十足十的真相。
男人笑了笑,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的臉,露出了惡劣的笑容:“原本我打算安全離開這裡后就放了你,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要將你帶回王庭。哈哈哈,想必能將一位王妃帶回去,你們大楚的皇帝會氣得吐血吧!聽說你們大楚女人極重名節這玩意兒,只要我……”
突然,男人的聲音嘎然而止,避開迎面襲來的一根木棍。男人眼角抽搐地看着那個身若柳絮的美貌婢女無比彪悍地握着一根不知哪裡找來的一米長木棍朝他揮來。一擊不中,眼看那根木棍又要再次揮過來,男人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握住那揮來的木棍,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認為這兩個女人絕對是傻的,竟然敢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賣弄自己的弱小……
突然,男人臉上的蔑笑嘎然而止,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臉龐變成了極度痛苦的扭曲。□傳來那種痛徹心扉的痛楚一路串升到大腦,令他不得不鬆開了禁錮在懷裡的少女,單膝跪在地上。
阿難一擊即中,趕忙跳開,對上那男人噴火憤恨的眼睛,心頭一陣心驚肉跳。阿難知道自己能得逞,也是這男人自負了,以為兩個柔軟的女人幹不了什麼事情,而她被他面對面禁錮在懷裡,剛巧趁着如翠行動時,藉著慣性,將膝蓋高提,以提膝的打法猛撞男人襠部,成功地重創了他的男性驕傲。
“小姐,好樣的!奴婢再去補一腳吧。”如翠摩拳擦掌。
阿難:“……”
如翠威風凜凜地持着棍子,倒是有點少林寺女俠的感覺,可是她的話卻恁地陰險,然後未等阿難應聲,將手中的棍子直接往那男人肩膀上用力一戳。
那男人也是忍耐一流,如此痛擊下,仍是有力氣避開如翠的棍子。只是真不知道說他倒霉好還是說某丫環真的是被幸運之神眷顧,他不避還好,一避腦袋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到了身後的那張木桌子的一條腳柱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成功地倒下了。
於是,阿難眼睜睜地看着她家那彪悍的丫頭拎着棍子在男人頭上補了一棍,然後再擡起一隻穿着繡花鞋的腳在他某個已經受了重創的男性上重重踩上一腳……
那男人哼也未哼一聲昏死過去,額頭留下殷紅的血,落在那張英俊粗獷的臉龐上,高大的身體蜷縮着,可想而知就算昏迷了,仍是疼得緊的。
阿難默默擦汗,心裡無限同情這男人。
如翠也擦擦汗,將那棍子一丟,抓起阿難說:“小姐,咱們快走吧。”
剛打開了門,兩人突然定住,與門外一個正要開門的女人撞了個面對面。
那女人似乎沒想到屋子裡會有人,看到她們兩個時,眼神一利。阿難和如翠見她身材高大,雖然不知道她是敵是友,心知此時不是起是非的時候,正欲越過她離開,那女人卻已經看清楚了屋子裡的情形,馬上臉色變了。
那女人動作極快,用肩膀將阿難撞進了屋子裡,一手靈活地捏住了如翠的脖子,將她往室內推進去,反手將門關了。
“他怎麼了?”女人厲聲喝問,手上的力道收緊。
不用說,彼此都知道她問的“他”是誰。
阿難被撞倒在地上,跌得渾身骨頭都散架了,覺得在這種春寒料峭的時節身體與地面摩擦的部分一陣火辣辣的痛着。如翠不理會女人的問話,一雙眼睛關心地看着阿難,見她慢慢地坐起身後,方放下心來。
“回答!”女人的手又收緊了幾分,如翠的臉蛋開始漲紫,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他沒事!”阿難擔心如翠會被這女人活活掐死,趕緊說道:“他頭上挨了一棍,所以昏過去了。”阿難絕口不提那男人兩次慘遭重創的蛋蛋,誰知道這女人和他是什麼身份,如果知道了她們做的事情,萬一心狠手辣腫么辦?
聞言,那女人皺了皺眉頭,大概是不相信兩個柔軟的女人能傷得了那個男人吧。
一時間,三人僵持起來。
“放開她!”阿難摸到了如翠丟在地上的那根棍子,眼睛盯着那女人。
女人輕蔑地笑着,如同那男人一個模樣的蔑笑,一臉冷冰冰地說:“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傷到主上的,但你們要為傷害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這女人生得很平凡,看起來就是那種扎進人群就能泯滅在人流中的婦人,可是她此時的氣勢很犀利,扣着如翠脖子的手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將那纖細的脖子扭斷。
“你想怎麼樣?”阿難盯着她問。
“將主上扶到床上!”女人命令道。
阿難嘴角微抽,這女人是傻的么,看她這個小身板能將那個身高近一米九的魁梧男人弄得到床上么?
女人也想到了這點,在室內看了眼,邊警惕地盯着阿難,邊拖着如翠到床邊,然後將鋪在床上的一張床單扯了過來,袖筒一抖,一支匕首落在手中,開始割起了床單來,將床單割成了條狀。
“不準打什麼主意,不然我不介意先殺了她再殺了你!”女人盯着阿難警告着說。
如翠張嘴,朝阿難說什麼,可扼在脖子上的手讓她發不出聲音。阿難知道她定然是叫她快走不必管她,可是這丫頭陪她一起長大,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最貼近的存在,甚至一度讓孤獨的她體會到溫暖,她怎麼可能會丟下她不管。
女人將割成條狀的床單拿來捆住了如翠,用一團布將她嘴塞住,將她丟到一旁,將那支匕首在阿難面前晃了晃,冷冰冰地說:“照我的話去做,不然我殺了這女人。”
阿難抿着唇,只得不甘不願地走過去,和那女人一起費力地將那男人拖扶到床上。
阿難額角泌出了汗,覺得這男人真是T的重,一定是吃太多了。
那女人大概是瞧不起阿難那小身板,也沒有像對侍如翠一般將她捆起來,直接將她丟在了一旁,自己從桌上倒了杯冷茶水潤了潤一塊從床單中扯來的布為那男人擦試臉上的血漬,然後為他頭上被敲破的傷口上藥。女人顯然是這個男人的忠誠的下屬,其間一臉恭敬虔誠,連摸都不敢多摸。等處理好男人頭上的傷,女人又頻頻地為男人擦試額間的汗――大冷天的,那男人雖然昏迷着,卻出了滿頭大汗,女人檢查不出原因,心裡雖然有些急,但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