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秋天是吃板栗的季節。
山裡有好幾棵野生板栗樹, 而且都是上了年頭的,枝繁葉茂,每到秋季板栗成熟的季節, 有不少人都會進山去打板栗。
今天是國慶節, 大家都在休息,家屬院里有不少人都去打板栗。
顧夷嘉也拉着封凜興緻勃勃地去了。
前年和去年,她不是在生病就是在準備結婚, 壓根兒就沒辦法來山裡摘板栗,還是別的嫂子摘了送些過來給她嘗嘗味道。雖然野生板栗的個頭不大, 不過粉粉糯糯的,不管是蒸煮還是烤、糖炒等,都是非常好吃的。
寶山和寶花也跟着他們一起上山,兩人都背着背簍。
陳艾芳因為懷孕,大家都不讓她上山, 讓她在家裡待着就好,有什麼想吃的野果子, 和他們說一聲就行。
現在是秋天,山裡也有不少野果子成熟,除了摘板栗,還有來摘果子的。
到時候將那些野果子切片蒸煮過後,再晒成乾果片,能存放很久, 整個冬天的水果和零食就靠它了。
一行人來到板栗樹那邊, 發現這裡已經有不少人, 除了拿竹竿敲打樹上板栗的, 還有不少蹲在樹下撿。
因有好幾棵板栗樹,而且它們不僅枝繁葉茂, 長得也很高,在高處的地方,還是有很多板栗沒有被敲下來。
是以來的人雖多,但樹上的板栗還是有很多沒被人摘走。
顧夷嘉四處望了望,正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敲板栗,那邊就有人叫他們。
“嘉嘉阿姨、封叔叔、寶山、寶花,這邊這邊!”
眾人看過去,發現是大花姐妹幾個,還有朱紅秀、馬政委也在。
這是一家五口一起出動呢!
當然也可能是親子活動,自從馬大娘和馬春花離開家屬院后,馬政委變了很多,對妻子女兒變得越發的關心,時常陪着她們,回家后還會給孩子們做吃的,聽說現在做飯的手藝已經進步許多,連寶花都誇他。
這會兒陪她們來摘板栗,倒也不奇怪。
寶花像只靈活的兔子似的,一下子就蹦過去,顧夷嘉和封凜走在最面,封凜注意周圍,這地方的坡度有些陡,擔心他媳婦不小心摔着,時不時扶她一把。
“喲,你們也來撿板栗啊。”馬政委打招呼。
寶花笑眯眯地問:“馬叔叔,你們撿到多少板栗啦?”
“我們剛到不久,還沒撿多少呢。”朱紅秀笑着說。
彼此聊了會兒,封團長和馬政委負責拿竹竿將樹上的板栗打下來,其他人則在下面撿。
朱紅秀一邊撿一邊問顧夷嘉:“艾芳還好吧?”
“挺好的,現在已經不孕吐了。”顧夷嘉笑着說。
朱紅秀欣喜道:“那就好!其實艾芳這胎懷得還好,她的孕吐不像別人那麽強烈,沒有太受罪。不過如果她有什麼東西想吃的,還是要做給她吃,不然心裡念得緊,只怕會憋得難受。等到後期,就不能吃太多,萬一將胎兒吃得太大,等生產時只怕大人孩子都要受罪……”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不僅是說給周圍的人聽的,也是說給顧夷嘉聽的。
在她心裡,以後顧夷嘉也是要生孩子的,這些都是經驗之談。
顧夷嘉點頭,雖然她沒生過娃,但看的孕婦多了,也常聽一些老人說孕期的注意事項,她都覺得自己經驗非常豐富。
沒生過,不代表她沒參與過嘛,她也是很有權威性的。
封凜身高腿長且力氣大,每次竹竿都能敲打到最高處那些板栗,使勁一陣敲,就像下起了一陣板栗雨,板栗和樹葉一起噼哩叭啦地掉下來。
馬政委在另一邊敲打,看着就沒他敲得又多又快。
寶花還道:“馬叔叔,你這樣不行啊,你這邊掉下來的板栗都沒我小姑父多。”
馬政委心平和氣,“我哪能和老封比?”
要是和封團長比,只怕再大的心氣都要被他磨沒,人都要比到塵埃去,老封這人天生就是來打擊人的。
掉下來的栗子大多數還裹着一層毛刺,都已經裂開,只要取出裡面褐色的栗子就行。
顧夷嘉撿掉在地上的栗子,那些裹在毛刺球里的沒去碰,先用腳將它踩開,然後再去撿。
封凜敲完后,就過來幫她撿。
他也不怕那些刺扎人,一個個掏出來,丟進籃子里,叮囑她:“你別碰這些刺,小心蟄到手。”
他媳婦的手是拿筆的,那麽白嫩,要是扎到手只怕真會出血。
顧夷嘉擡頭朝他笑了笑,很乖巧地應一聲。
撿了大半個小時,就已經撿了一個背簍。
除了顧夷嘉是來湊數的外,大夥都是幹活利落的,其他人也撿了不少,背簍都裝滿了,便將竹竿豎起來放到板栗樹上,等有人過來時可以拿它來敲打板栗。
“走,咱們去摘野山梨。”朱紅秀說道,“那邊有一叢野山梨,個頭小小的,果子也有些酸澀,不過也是好吃的。”
這年頭物資不豐富,在大伙兒眼裡,啥都是好吃的。
他們不是不挑,而是沒得挑,能有吃進嘴裡的都算是不錯了。
朱紅秀和馬政委走在前面,帶着一群孩子走。
孩子們腳步輕快,邊走邊說笑,孩子們背得不多,只有大半簍的板栗,一副豐收的場景。
顧夷嘉和封凜走在後頭,那裝着板栗的背簍由封凜拎着,顧夷嘉身上掛着水壺,兩手空空地跟着他們,頗為悠閑自在。
來到野山梨樹那邊,這裡也有好幾個嫂子在摘野山梨。
見到他們,都笑着打招呼。
這野山梨樹估計常被人光顧,低矮一些的地方的梨都被摘光,只有高處沒人摘,陽光下,那野山梨看着還真是又大又誘人。
寶花和三花繞着周圍的野山梨樹轉了一圈,發現壓根兒就沒有低矮的梨給她們摘,只能看着高處的梨興嘆。
“要上樹摘呢。”
“誰上啊?”
“馬叔叔,小姑父,你們要上樹嗎?”寶花轉頭看向兩個大男人。
封凜道:“你們在樹下待着,我上去摘一些。”
馬政委也不甘示弱,“行,那我去另外一棵。”
兩個大男人利落地爬到樹上,靈活得像猴子,樹下的孩子們嗚哇的大叫着,非常稀奇。
他們只見過頑皮的孩子爬樹,很少見大人爬樹的,沒想到他們一點也不輸那些皮孩子嘛。
顧夷嘉站在樹蔭下,看了看,笑着問:“紅秀嫂子,他們這些當兵的是不是也鍛煉爬樹技能啊?”
她以為封團長爬樹厲害是應該的,沒想到馬政委爬樹居然也這麼厲害。
厲害了,老鐵!
朱紅秀忍俊不禁,“這我可不知道了。”
封凜和馬政委爬到最高處,將枝頭上那些無人採摘的又大又好的野梨摘下來,朝樹下草叢茂盛的地方扔。
孩子們歡呼着去撿。
撿到最後,他們用衣服擦了擦外皮,就咬了一口,然後哇地叫着:“甜甜的!”
枝頭上的山梨不僅果子大,得到陽光雨露的滋潤,甜份好像都保留下來,口感沒有那麽澀,是一種酸中帶甜的味道,比其他的野山梨的口感好一些。
看他們爬得那麽高,顧夷嘉都有些心驚膽戰,時不時看一眼,就怕他們不小心摔下來。
摘完梨后,封凜和馬政委從樹上下來。
看他們往下爬,在距離地面有三米時,封凜就直接跳下來,顧夷嘉只覺得心臟都要蹦出來。
幸好他順利地着地,落地時身體微微一屈,宛若一隻獵豹,身姿優美流暢。
他走到顧夷嘉面前,從口袋裡掏出兩顆又大又漂亮的梨給她。
顧夷嘉瞅着他,默默地接過來,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他摸摸她的頭髮,臉上難得露出笑容,在陽光下顯得陽光又俊朗,格外的好看。
顧夷嘉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忍不住也跟着笑。
馬政委將口袋裡的幾顆梨分給三個女兒,扭頭看到那對小夫妻倆,不禁嘖了一聲。
當誰沒年輕過呢。
摘完梨后,眾人也沒在山裡多待,便回去了。
回到家屬院,顧夷嘉他們和馬政委一家分開,背着板栗和野山梨一起回兄嫂家。
進門就見顧明城在修屋頂,陳艾芳在下面盯着,給他遞東西。
見他們回來,陳艾芳笑道:“回來啦,你們去摘了什麼?”
“媽媽,有板栗,還有野山梨。”寶花歡快地跑過去,將一隻又大又好看的野山梨遞過去,“這是我特地留給媽媽的,是最好看的。”
陳艾芳笑着接受閨女的孝心,叫他們進來喝水,朝屋頂那邊叫道:“老顧,下午再弄吧,咱們先做午飯,大家都餓了。”
顧明城應了一聲。
等顧明城從屋頂下來,封凜道:“給我,我來弄吧。”
顧明城也不推辭,告訴他哪裡需要修,然後便將這裡交給他,他去洗了洗手,進廚房去做午飯。
陳艾芳跟進去幫忙。
顧夷嘉和寶山寶花等人則將今天摘的栗子倒出來,挑出一些明顯被蟲子蛀過的,又挑了幾個野山梨出來,削掉皮,將它們切成塊。
做完這些,顧夷嘉跑到院子里看屋頂那邊,問道:“封團長,修好了嗎?下來吃水果。”
封凜的聲音傳來,“再等會兒。”
陳艾芳也收拾一些板栗去蒸,等會兒可以當飯後零食。
顧夷嘉多嘴地說了一句:“嫂子,我想吃糖板栗。”
“啥糖板栗?”
寶花瞬間豎起小耳朵,覺得只要小姑姑點餐的東西一定好吃。
顧夷嘉就解釋了下怎麼做糖板栗,聽得陳艾芳很是無語,又是蒸又是剝殼還要拌勻了糖放在火上烤……
這也太麻煩了,得耗多少柴火、多少糖啊?
“媽媽,我也想吃。”寶花可憐巴巴地說,聽小姑姑形容,感覺好好吃的樣子。
寶山也看過來,他沒說想吃,但看着好像也是想吃的。
陳艾芳只好道:“行了行了,等會我蒸好,你們來剝板栗。”
顧夷嘉和寶花笑嘻嘻地表示沒問題。
只是等板栗剝好后,最後還是陳艾芳和封凜一起動手剝板栗,寶山去幫爸爸燒火炒菜,顧夷嘉和寶花去院子里摘青菜去洗。
吃過午飯時,糖板栗也烤好了。
顧夷嘉吃了一顆,外脆里糯,而且外面裹着一層糖,真是好吃極了。
她拿一顆餵給封團長,“怎麼樣?好吃吧?”
封團長默默地點頭,他媳婦喜歡吃的,那肯定是好吃的,點頭准沒錯。
這種又香又甜又糯的零食,非常受孩子歡迎,寶山和寶花都喜歡。
陳艾芳吃了幾顆,說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廢糖。”
顧夷嘉插嘴,“要是有桂花糖就好了,桂花糖板栗更好吃。”
這話惹來陳艾芳的斜視,“你還真懂吃。”
要真像小姑子這種吃法,多少錢都不夠吃,幸好他們家的條件寬裕,嘉嘉自己也會賺錢,不然這嘴饞的勁兒,光只能想不能吃,得多難受啊。
“沒辦法,人生在世,吃喝拉撒,吃在最前面,吃是最重要的,想吃啥都不過分。”顧夷嘉笑眯眯的,絲毫不覺得自己貪吃有什麼。
寶花忙不疊地點頭附和,覺得小姑姑真是說到她的心坎里了。
陳艾芳看着這對姑侄倆,最後也憋不住笑起來。
國慶過後,寶山又回學校。
天氣也開始轉涼。
第一場秋雨落下來時,當晚氣溫驟降,可能是早上封團長離開時,顧夷嘉沒蓋好被子,當天午覺起來時就開始有些咳嗽,讓封團長如臨大敵。
幸好只是咳嗽流鼻涕等癥狀,沒有發燒,也沒有像春天那會兒大病一場。
只是顧夷嘉這一咳,大半個月都沒好,時不時能聽到壓抑的咳嗽聲,也不嚴重,就是一直拖着不見好。
封凜跑了趟軍醫院,找胡老給她開了幾副葯。
陳艾芳聽說后,還給她做了冰糖梨水,讓顧明城送過來。
顧夷嘉喝着苦兮兮味道又怪的葯,哪裡都不敢去,怕不小心將感冒傳染給孕婦和新生兒。
就連莊宜佳畫好稿子,也讓許營長送過來,堅決不讓她過來和自己接觸。
顧夷嘉喝完葯后,又去畫稿,一邊畫一邊咳,有時候咳起來撕心裂肺的,連隔壁錢營長一家都能聽到。
封凜看得十分無奈,直接走過來將她抱起,抱回到房裡,“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別再工作了。”
顧夷嘉道:“可什麼都不做,好無聊啊。”
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閑不住的,讓她休息一兩天還好,要是休息時間長了,沒事可做,她覺得渾身都沒勁兒,整個人頹廢起來,精神氣都消失大半。
“一定是你沒好好休息,病才不會好。”封團長一針見血地說。
顧夷嘉反駁,“肯定不是!我也不知道為啥一直在咳,可能是去病如抽絲,它要慢一點好罷了。”
封凜知道她慣會狡辯,自己絕對辯不過她,也不和她爭這些,只是盯她盯得極緊,只要他在家裡,就不允許她工作時間太長。
直到十一月,這病終於好全,顧夷嘉這才能出門。
她先去看嫂子,確認嫂子的身體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然後又去看錢娟娟和她的閨女。
錢娟娟的閨女出生一個多月,看着皮膚還有些紅,不過已經不像是小猴子,真是一天一個樣,模樣兒清清秀秀的,五官小巧可愛,長大后肯定是個清秀佳人。
顧夷嘉趴在床邊逗了逗孩子,問道:“娟娟,取名了嘛?”
“取了。”錢娟娟正在疊孩子的衣服,“大名叫羅雨薇,小名叫草草。”
“草草?”顧夷嘉問,“這是誰取的小名啊?”
錢娟娟笑道:“是羅營長。他們老家那邊有說法,小孩子年紀小,要取個賤名好養活,就叫草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