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太醫很快便離開了,不過阿竹覺得某位王爺似乎想將他扣下的樣子,後來得了荀太醫的保證,才放行,讓人拿了帖子送他回去。先前已經打過一更鼓,到了宵禁時間,免得他回去路上被巡邏的官兵捉住拘留。
“王爺,葯煎好了!”甲五端了一碗葯汁過來。
味道飄來,阿竹毛骨悚然,這味道真噁心。
就在她想要翻個身避開時,一雙手已經將她抱了起來,將她當成個孩子一樣抱坐在他大腿上。
甲五面不改色,直接端着托盤過來。阿竹看了一眼,相比淡定的端王府的丫鬟,鑽石翡翠這兩個不中用的丫頭臉皮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地低下頭,收拾了東西忙退下去。
阿竹:“……”果然被人這般摟摟抱抱的挺不正常的吧?
一隻大手罩在她肚皮上,他低首看她,問道:“還很疼么?”
阿竹擡頭,剛好臉頰擦到他低下的下巴,不由得略略後仰,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經狀,“還有些疼,喝了葯應該沒事了。”然後又道:“王爺,我自己坐着就行了。”
陸禹沒理她,輕輕鬆鬆地就禁錮了她的掙扎。
阿竹無奈地發現,自己掙脫不開,他也不允許后,便放棄了,目光看向甲五端來的葯。雖然這味道濃郁得讓她想要嘔吐,但基於相信荀太醫的名聲及醫德,阿竹也不矯情,直接拒絕了某個男人的投喂,自己伸手端過葯碗。
碗還有些熱,陸禹怕她的手皮薄燙到,騰出一手端住,自己先聞了下,皺眉道:“裡面的藥材……”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面色淡然道:“下回叫荀太醫改一下藥方子。”
甲五利索地應了一聲是。
等阿竹喝了一口葯汁時,終於明白陸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尼瑪這是做壞了的魔葯吧?這味道簡直絕了,到底是怎麼能弄成這般味道的?她突然覺得相信荀太醫的醫術的自己是個蠢蛋。
阿竹快要被味道噁心到哭了,喝到最後雙眼已經含着淚,硬是逼着自己喝完了。
陸禹看她着實可憐,想叫她別喝了,但看她自虐得雙眼汪汪的模樣像只可憐的小奶狗一樣,忍不住多看了幾下,直到她喝完了葯含着水漱口時,摸摸她鼓着的腮幫子道:“明日本王便讓人去讓叫荀太醫改下味道。”
阿 竹就着甲五端來的盂盆吐了口中的水,又漱了好幾次口后,方道:“不用了,明日臣妾應該好了。”醫術高超的太醫在這種醫療條件差的地方多珍貴啊,她才沒有那 么白目地因為太醫開的葯太噁心而去找麻煩,而且荀太醫看起來是個對自己醫術極自信的人,阿竹更不想和他交惡了。
陸禹不置可否,又將她抱回了床上,他同樣也洗漱過後,跟着上床歇息了。
屋內只點了盞牛角宮燈,燈光特地弄得昏暗,帳子再放下,沒有刺眼到打擾睡眠,卻也不會一片漆黑。
阿竹不習慣身邊躺着個大男人,一時間有些睡不着,再加上今天睡了一個下午,此時精神得不行,只能僵硬在躺在床上,腰間被一隻手臂壓着,那隻手動了動,然後手掌蓋在她腹部上,輕輕地揉了下。
“還疼?”
黑暗中,男人的聲音傳來,清潤如泉水中添了幾分沙啞,在耳邊拂過,讓她頭皮彷彿被電流穿過,神經都酥酥麻麻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阿竹卻沒想到,自己原來還是個聲控,頓時對自己的自制力有些擔憂。她輕輕地應了一聲,補充道:“現在還有些脹,但不疼了,荀太醫的葯果然極有效。”
她的聲音軟軟的,像只小貓用爪子輕輕地撓着他的心口一樣。陸禹忍不住又伸手將她直接攬進懷裡,她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過嬌小纖細了,彷彿他一個翻身就能將她壓壞了。心裡想着,動作也輕了幾分,聲音放得更柔和了。
“以後若是吃不下,便直接說,不必再強迫自己。”
聽出他聲音里的歉意,阿竹的心裡也有些發軟,溫順地應了一聲。
他的語氣一轉,又道:“不過,你的食量也太小了,以後應該多吃點,快點長大!”
“……”
尼瑪你不要邊說邊摸她的胸行不行?!!阿竹先前生出的那種感動柔軟的情緒完全沒有了,現在只有激動!
總之,這一晚,沒有再做不和諧的床上運動,雖然鬧了肚子疼,但還算是幸運的。
*****
翌日,早膳時間夫妻倆仍是坐在一起用餐,這回沒有再像填鴨一般被某位王爺塞了,阿竹心中備感欣慰,覺得昨晚鬧的那一出還是值得的。
吃了滿意的早膳后,阿竹隨陸禹一起去了前院正廳,兩人在首位上坐定后不久,王府管家方荃和耿嬤嬤將內外院的管事及下人都叫了過來給新王妃請安,眾人按着職位的高低站着,正廳和外面的走廊、院子都站滿了人。
管 家方荃是個四旬的中年男人,身材高瘦,容長臉,下頜有長須,看起來一副精明相。他笑容也不多,但言行舉止卻十分得體,帶着眾人行了禮后,又將內外院的管事 都特意介紹了一遍讓阿竹身邊的丫鬟認認臉。至於那些粗使的丫鬟小廝及侍衛,便在院子外行個禮便成,並不用進來。
等王府的下人都過來給阿竹行禮后,方荃便請示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立荃態度恭敬客氣,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身邊有個男主人鎮着,但阿竹對端王府的規矩挺滿意的。雖是新官上任,也沒有什麼三把火,只道:“王府現在極好,以前怎麼樣現在就怎麼樣,不必改變。”
說罷,轉頭看向陸禹,一副以他馬首是瞻的模樣,請示道:“不知王爺有什麼吩咐的?”
陸禹淡淡地看了下面的僕人一眼,淡聲道:“以後王府的事情,你們都聽王妃的,若是膽敢欺瞞不敬王妃,便不必在府里呆了。”
這話表明了王府要交給王妃打理了,而且誰敢吃裡扒外,三心兩意的,都等着被收拾吧。
眾人忙應了聲是。
見沒有什麼要說的,阿竹便示意齊媽媽和鑽石將準備給各院管事及丫鬟的紅封發下去。
其間,方荃擡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阿竹看不出他精明平靜的長相下下的情緒,便見他已經帶着那些下人行禮感謝她的賞賜。
待方荃帶着那些管事離開后,耿嬤嬤呈現上一個雕花的匣子,裡面裝的是王府的對牌,將之呈給阿竹。
阿竹示意鑽石接了,然後又見耿嬤嬤將一疊賬冊再度呈過來,阿竹終於有些頭疼了,說道:“這些賬冊先放着,等有空再叫各處的管事進府來核對一下罷。”這是王府的產業,可和她自己的嫁妝產業不同,阿竹沒想到自己進門第二天就要沾手這種東西。
耿嬤嬤看向陸禹,見他沒有表示,便恭敬地應了聲是。
這時,阿竹琢磨了下,便對陸禹道:“王爺,臣妾想將延煦堂的正院的一間廂房改成書房,好方便處理府中事務。”
陸禹微笑道:“這不是什麼難事,你吩咐耿嬤嬤一聲便行了,讓人按你的心意布置,你若喜歡什麼擺設,庫房裡還有些不錯的物什,便讓人拿庫房鑰匙開了去取。”
阿竹也不矯情,朝他抿唇一笑,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好。
旁邊的人聽得吃驚,齊媽媽和鑽石等人純粹是既驚又喜,而耿嬤嬤及端王府的丫鬟再次意識到,王爺對這位新王妃到底有多縱容愛護。
端王府的下人效率極快,不過半天時間,書房便布置好了,書案靠窗,窗外種了幾株湘妃竹,綠影輕動,自有一種清閑雅趣。書房雖小,卻也布置得極為齊全,靠牆的書架上放了滿滿當當的書集,除了一些是她的陪嫁外,還有從王府書房裡搬來的。
阿竹看了看,滿意地對耿嬤嬤道:“辛苦嬤嬤了,我很滿意。”耿嬤嬤可不同其他的人,阿竹對她自有一種尊敬。
耿嬤嬤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並不居功,忙道:“不辛苦,王妃滿意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