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若是解家和幸家有什麼念頭,也懾於王府的威勢不敢有動作,如此也算是給幸憐憐撐腰,給她極大的體面,卻忘記了當事人還不知曉他的心思呢。
等晚上蕭令殊回來后,阿寶便和他說起解神醫的事情。解神醫雖然不是王府里的下人,但也算是王府里供奉的大夫,算是王府的人了,加之他又是蕭令殊當年騙回來的,醫術也極精湛,要好好地供着,對於他的婚姻大事,阿寶也是重視的。
蕭令殊聽罷,便道:“你看着辦,為他好好操辦婚禮。”
難得他見如此上心,阿寶笑道:“這是自然,明兒我就讓管家在青州城中買個三進的院子作他們的新房,好好裝飾裝飾,一應的物具都準備妥,只待舉辦婚禮就行了。”
蕭令殊淡淡地聽着,自然沒見。
他們沒意見了,可是卻發現幸家姑娘表示不嫁。
“她不嫁?為什麼?”阿寶愕然問道。
雁回嘆道:“幸姑娘是個厚道人,她認為自己年紀大了,已經過了花信,不願意誤了解神醫。而且當初他們的婚事是解幸兩家強迫的,作不得數,她並不以此為挾,反而認為是自己耽擱了解神醫。她說,以解神醫的品貌醫術,娶個大家小姐也使得。”
幸憐憐如此並沒有說錯,以解神醫的醫術,只要他想,早就能進駐太醫院,有了功名在身,多得是人家想要將女兒嫁給他。畢竟無論是正德帝或是宣慶帝,對解神醫都是極重視的,可惜他沒那念頭罷了。
如此,阿寶倒是對幸憐憐改觀了。這時代女子頂門立戶不容易,若不是有王府庇護,以幸憐憐的容貌,早就不知道惹了多少是非了。幸憐憐也自知這點,她雖有借王府的勢,心裡卻是十分感激,所以素來安份守已,免得自己給王府惹來麻煩,一心只盼着拉撥弟弟長大,以後好有個依靠。對於自己的終身,幸憐憐卻是從來沒有指望過的,她一介孤女,沒嫁妝也沒可靠的親人,年齡也蹉跎了,若是隨便嫁個男人,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不若好好守着弟弟過活。弟弟幸啟明也是個重感情的,兩姐弟相依為命,將來他有出息了,自然也不會忘記姐姐撫養之恩。
解神醫難得蒙生結婚的念頭,卻被拒絕了,豈不是十分傷心?
解神醫確實傷心極了,想當初大好機會在面前,可惜他與幸憐憐只見過幾回面,自然沒什麼感情,又被人如此設計逼迫,所以婚事方作罷。現在想娶人家了,可是對方卻覺得為著他着想,所以沒有允婚。
解神醫一傷心,府里的侍衛也跟着遭殃,特別是以席遠為首,看着解神醫要死不活地窩在他的藥房里發獃,恨不得直接一腳踢飛他。
席遠素來與解神醫交情極好,見他終身就要無望了,自然也焦急,想了想,便出了個餿主意:“既然那麽喜歡,直接將人搶回來,婚事一辦不就是你的了?”
解神醫怒目而視,“到時她怨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到是好意思說!若是如此,你為何不直接將雁回姑娘搶到你床上去?”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廝的心思,這條光棍也看上了王妃身邊的大丫鬟了,可惜那丫鬟也是個難搞的。
席遠:=口=!不帶這麼揭人傷疤的!因為他也怕那姑娘怨自己……
倒是蕭令殊知道后,難得好心地道,“讓王妃去勸吧。”
解神醫頓時星星眼,覺得自己以往真是誤會他了,他也沒這麼惡毒,人還是挺好的,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就算是壞人,偶爾也會做做好事的。
事實上,蕭令殊沒啥好不好心的,只是阿寶在他耳旁叨念多了,又去瞧過解神醫,發現這廝婚姻無望,陷入了人生低谷之事,做事完全不在狀況內,他有些事情需要他辦,他也懨懨的沒精神,擔心他搞砸了,所以還是讓他打起精神來吧。而且幸憐憐這幾年得王府庇護,在她心裡第一感謝的人是解神醫,第二感謝的人便是王府的兩位主子了,若是阿寶開口勸,倒是會給些面子。
幸憐憐得知阿寶想見她,心裡有些忐忑。這些年來,她借王府的勢過日子,從未有人打擾,就算家的人來到京城做生意,無意見碰到她時,因知她是王府庇護的,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欺他們姐弟。對王府她極為感激,不過見王府的兩位主子的次數一個手巴掌都數得過來。
來告知她的人是雁聲,雁聲雖然嫁人生子,但依然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對幸憐憐道:“幸姑娘這裡還有包子么?我們小主子們都愛吃幸姑娘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幸憐憐聽罷,又用食盒裝了些剛蒸好的包子,而且這食盒是特地打造的,下面盛着些熱水,包子裝在上面,蓋上蓋子,等到了王府打開,包子還像剛出籠的一樣,冒着騰騰熱氣,讓雙胞胎吃得很歡。
阿寶免了幸憐憐的禮,又讓人賜坐。幸憐憐看她面上帶笑,顯得極是親切,王府的兩個孩子也活潑可愛,童言童語讓人發笑,終於放下心來。
吃完了包子,見雙胞胎插科打諢得差不多后,阿寶便將他們攆去看甜瓜,開始和幸憐憐聊天。這其間,阿寶也觀察她,仍是那副我見猶憐的長相,十分具有欺騙性,實在難以想像她當時會為了求解神醫拿棍子敲人,甚至可以因為眾人的誤解,直接彪悍地罵回去。
一通對話下來,阿寶心中有幾分滿意,覺得解神醫與幸憐憐有些相配。幸憐憐看着柔弱,其實骨子裡剛強,而且為人精明,雖有些算計,不過若是她不懂算計,可能他們姐弟倆早就死在幸家了,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且她精明之餘,也懂得知恩圖報,至少她能為他人着想。剛好解神醫為人聖父又容易心軟,配上個外表柔弱內里精明強悍的女子再好不過。
既然覺得兩者相配,解神醫又是真心相待的,阿寶自然不遺餘力地幫忙勸說。而且她也能掐住幸憐憐的命脈,弟弟幸啟明和解神醫,兩個人都是她在乎的。雖然幸憐憐對解神醫沒有達到生死不渝的感情,可是那樣一個美男子,可以為了她做出一些笨笨拙拙的事情,真心交付,哪裡不喜歡?只是她有太多顧忌,加之認為解神醫是個好人,自是不願意耽擱他。
等幸憐憐離開后,她原本堅決不嫁的心卻已經鬆動了。
又過了半個月,幸憐憐終於鬆口答應了這樁婚事,阿寶馬上讓府里的人操辦解神醫的婚禮。
解神醫得願所償,每天樂呵呵的,迫不急待地想要將人娶回來,不過這些還得看吉時,三媒六聘皆不能少。大概是覺得該給未來妻子一個富足的生活條件,素來大手大腳花錢的解神醫開始懂得收斂了,若不是怕幸憐憐不高興,說不定幸憐憐的嫁妝他自己都幫她準備妥了。
女子的嫁妝便是她在婆家的底氣,幸憐憐離開幸家時,什麼都沒有,幾年也只是攢了些小錢,哪裡能備上多豐富的嫁妝?只是她也要強,根本不接受解神醫給的,倒是阿寶為她準備了副嫁妝,又弄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方讓她收下了。
等解神醫的事情定下來,已經過了一個冬天,春天又來臨了。
這個冬天,阿寶終於又為剩下兩個雁解決了她們的終身大事,雁雲也同樣挑選了一名侍衛,而雁回也終於鬆口,答應嫁給席遠。
不過比起雁雲快快樂樂地允婚,打算和夫婿相親相愛,雁回的允婚理由就讓人哭笑不得了。用雁回的話來說:“席侍衛是個大忙人,經常跟着王爺到外頭辦事,一年到頭少有在府里,不會阻礙我陪着王妃,所以嫁給他正適合。”也因為席遠常跟着王爺做事,不怕他在外頭幹壞事!
席遠:“……”
阿寶:“……”
雖然雁回打擊了阿寶的積極性,不過見着府里的光棍越來越少,還是讓她心裡極有安慰感的。
春天天氣回暖時,甜瓜同學已經進化為爬行動物了,特愛到處爬來爬去地探險,雙胞胎也喜歡拿着食物在前面引誘他爬。而且甜糕這作哥哥的特蔫壞,還拿着條柳枝吊著只包子,引着弟弟往前爬。
甜瓜長得比較像阿寶,不過能從眉眼間可見蕭令殊的長相,可以說是結合了父母雙方的優點,長大后絕對是個翩翩美男子。
就在阿寶和雙胞胎一起逗弄着甜瓜像只蟲子一樣爬行時,南齊那邊傳來了消息,南齊皇帝駕崩了。
南齊皇帝駕崩,南齊經歷了一翻動蕩,最後登基的卻是年方九歲的九皇子,主少國疑,南齊的局勢更加危險。
在南齊皇帝駕崩后一個月,太上皇也駕崩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阿寶嘆了口氣,正德帝和南齊皇帝絕逼是真愛啊!正德帝的身體已經拖不下去了,不過硬是要親眼目睹南齊皇帝之死,才肯咽下那口氣,不是真愛是什麼?
蕭令殊接到消息后,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便去書房處理公務了。阿寶原本以為他會有些想法,可是看來看去,卻見他平淡得彷彿去逝的於他而言是個陌生人。比起南齊皇帝駕崩時,蕭令殊還會高興一下,正德帝駕崩,於他而言,不過是個認識的人去逝罷了,在他心裡激不起絲毫的漣漪。
太上皇駕崩,國喪一年,其間全國禁止宴樂婚嫁。阿寶默默地準備着,雖然現下不能回京,也讓雙胞胎穿上素服為他們皇爺爺守孝。
又過了兩年,南齊終於覆滅,大鄴統一中原。
南齊覆滅后,諸事已定,阿寶一行人終於啟程回京。?
第 137 章
? 宣慶元年,朝中諸事已定。
新帝登基,諸事太平,京城裡也是一片繁華,東市中人來人往,一片熱鬧。
齊王搖着扇子帶着幾個長隨穿過人群,錦衣華服,面容俊美,倒是惹得路上那些女子頻頻回頭偷望,卻只見他眉眼顧盼,然後挑了一家乾果脯進去了。
店小二見他穿着華貴、氣度非凡,忙過來招待,熱情地介紹着店裡的商品類型。
齊王仍是慢悠悠地搖着扇子,目光掠過店內柜子上陳列擺放的果脯種類。小廝德憲跟在他身邊左右,見那店小二嘴巴都快說幹了,自家主子仍是一派悠然,便道:“主子,您這是想為夫人買些乾果?”
齊王自是點頭,說道:“難得今日有空,給她買些新奇的玩意兒。而且家裡的果脯她也吃完了,來瞧瞧有什麼新的品種,也買些回去。”
德憲聽罷,臉上露出笑容,恭維道:“還是主子疼夫人,夫人若是知道,一定會高興的。”其實王府若是要採買什麼,都是在固定的地方,不過看他們家王爺有這個心,自然要恭維着,讓他來隨便逛街買東西,好過讓他隨便去生事。
齊王最終挑了幾樣果脯,並且還挑了些比較酸的。為了嘗試看看夠不夠酸,他自己先吃了一個,結果酸得他牙都快倒了,整張俊臉扭曲成了奇怪的樣子,也引得果脯店中避到一旁的幾個姑娘們的竊笑。
齊王自然聽到了笑聲,只是冷艷高貴地看了她們一眼,眼尖地發現這些女子雖然身上的衣料首飾極好,卻不是什麼大家小姐,估計應該是哪戶人家的丫鬟。那些丫鬟被他一雙上挑的丹鳳眼掃來,不由覺得臉紅心跳,再也笑不下去,羞澀地垂下腦袋。
德憲咧了咧嘴,王爺原本就生得好看,面對不相干的人,十分喜歡裝出副冷艷高貴的嘴臉,討厭他的人會有種想要將他捶死塞茅坑的衝動,被他那張臉迷惑的人會覺得真是迷死個人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啊。
結了賬后,齊王又搖着扇子慢悠悠地走了,而德憲懷裡已經抱了一堆東西。
接下來,東市的幾條繁華的大街都被他光顧了,德憲及幾名長隨懷裡都抱着一堆東西,而齊王的購買慾仍未停下,德憲一臉苦逼,遂道:“王爺,已經買了很多東西了,您……還有錢么?”最後一句問得極小心,生怕王爺生氣。
沒辦法,齊王在成親當日由於喝醉了和大舅哥打了一架,惹得當時的太上皇勃然大怒,直接剝奪了他的銀錢,王府的經濟至此由王妃掌管,連俸祿也一併被王妃給收着了,他們家王爺想要買點什麼東西,都只能開口向王妃要銀子。這件事情,不知道成了京里多少人笑話,說他在外頭橫,可回到家裡,連點私房都沒有,還不是得聽個女人的話?
齊王有些得意地道:“你爺我今兒有錢了,這裡還剩下五十兩沒花完,繼續逛唄。”
德憲等人俱是驚訝,王爺今兒可沒有向王妃要銀子啊,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自然是皇帝哥哥給的~~”齊王嘿嘿地笑着,覺得自己竟然能去撬皇帝的私庫,十分有成就感。
當年正德帝坑了幾個兒子的事情,宣慶帝也是知道的,也知道齊王雖然有錢,但錢都在齊王妃那裡了,所以對這個弟弟也頗為大方。今兒會讓齊王去他私庫里挑東西,原因是齊王這廝又來鬧着要下江南,宣慶帝被他鬧得沒辦法,便拿銀子來堵他。
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每回齊王一鬧,宣慶帝便拿銀子去堵他。而齊王也乖覺,每回只是隨便拿了些銀子類東西的就跑,宣慶帝見他有分寸,便不管他了,甚至讓人在他的私庫里多準備些碎銀子和銀票,方便他去取。
所以現在,只要齊王自己想要買些什麼東西,又不想找王妃要銀子時,就會跑到皇帝面前鬧,然後便有銀子了。
終於血拚完了,齊王就像個血拚完的大媽,大包小包地回府了。
剛回到府里,管家一臉愁眉苦臉地過來,對齊王道:“王爺,成郡王府送賠禮過來了。”
聽到是送賠禮的,齊王撇着嘴道:“既然送了就收下,反正這幾年爺收的賠禮不少么?你擺這什麼表情?”
德憲等人也皆是暗暗點頭,他們家王爺是個渾的,喜歡惹是生非,偏偏他後台硬,太上皇不管,皇帝和皇太后、英國公府都是他的後台,其他人被他磋磨了,還得想法子安撫他,所以頻頻給齊王府送禮,只希望他不要注意到自己家。
特別是新帝登基后,齊王就是新帝手中的利刃,敢有什麼異心,新帝都不用出手呢,一個齊王就能讓他們叫苦不疊了,京里的人算是怕了他了。
管家仍是愁眉苦臉,小聲道:“這次成郡王府的賠禮是個美人兒,甚至連那女人的嫁妝都一併送過來了。”還有話沒說的是,反正大伙兒都知道齊王府里的銀錢齊王是無法過手的,所以那美人兒的嫁妝也算是給齊王的花稍,估計王妃也不好意思收了人家的嫁妝。
只是這法子太損了,不僅諷刺了齊王,甚至也打了齊王妃的臉,真不知道這是賠罪呢,還是來拉仇恨的。
齊王眉頭一豎,怒道:“去他娘的成郡王,難道不知道本王沒銀子養小妾么?王妃那邊知道了么?不準去打擾她!”
管家忙道:“哪敢啊,王妃現在身子重,經不得惱,屬下沒讓人去通知王妃。”
齊王略覺滿意,連那美人兒也沒看,直接道:“將那女人連什麼狗屁的嫁妝丟出去!”
“是。”
解決了惱人的事情,齊王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又慢悠悠地往後院行去,德憲及幾位長隨懷抱着一堆東西跟着他。
剛走到後院,便見到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孩子沖了過來,丫鬟們竟然還沒他跑得快,在後頭追得辛苦。
小傢伙直接衝到齊王面前,蹦了過去,像八爪章魚一樣黏住他,仰起可愛的小臉,嘟着紅潤的小嘴道:“爹爹壞,去玩不帶湯湯!”
齊王將他抱了起來,挑着眉頭,一臉壞笑,“本王去干正事,要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小子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