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苒怔了下, 大概是因為看到男朋友的頭髮變黑以後, 突然發現他的眼睛顏色也變了,竟然有一種並不驚訝的感覺。
沒事, 人還是那個人就行。
比起這個, 她更高興的是他能清醒過來。
“索蘭, 你醒了,覺得哪裡不舒服?”她湊過去, 高興地看着他。
那雙暗紅色的眼睛下意識地看過來, 四目相對時, 紀苒再次怔住, 因為那雙眼睛十分渾濁, 像是浸了血,又像是矇著一層陰翳。
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就這麼冷酷地看着她。
紀苒臉上的喜悅漸漸僵硬, 彎身湊近他, 說道:“索蘭,你怎麼樣?”
他沒有說話,依然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着她。
紀苒終於急了,懷疑是不是他的傷太重, 傷到哪裡,否則怎麼一言不發的。她急急地坐直身, 顧不得身體的酸痛難抑,就要給他檢查身體時,突然一雙手探過來, 將她摟住。
她重新趴回他懷裡,疑惑地喚了一聲:“索蘭?”
仍是沒有回答,她只好就着這姿勢,努力地擡起腦袋,發現地上的人又閉上眼睛,只是一雙手緊緊地攬着她。
紀苒突然意識到,這人其實並沒有清醒,剛才睜開眼睛,只是一種懵懂的反應。
她的心再次揪了起來,確認他這次確實傷得很重。
這是紀苒認識索蘭以來,他第一次傷得這麼重。
當初在伽爾鎮初見時,他雖然也傷得重,但當時他的情況並不危險,而且她可以帶他回伽爾鎮醫治,但這裡是一個陌生的星球,甚至不知道有沒有文明的存在,她要怎麼救他?
紀苒心裡很急,再次掙脫他的懷抱。
在她掙脫時,他又一次睜開眼睛,用那雙沒有光澤的暗紅色眼睛無意識地看着她,紀苒反應極快地拉着他的一隻手,接着就見他的眼睛重新閉上。
這是擔心她離開嗎?
這讓紀苒的心裡更難受,她抽了下鼻子,努力地忍住不哭,查看剩下的九支藥劑。
因為挎包只是用來裝飾的,能裝的東西並不多,所以當時她隨便抓了十支藥劑放到挎包里,這些藥劑以解毒、止血化瘀、止痛鎮定為主。她不知道索蘭的傷怎麼樣,甚至不敢輕易翻動他,只能給他喝止血化瘀藥劑。
又喂他喝了一支止血化瘀藥劑后,紀苒試着將自己的異能輸送進他的身體里。
她的動作很小心,生怕異能的入侵會讓他難受,下意識排斥。
對於高等種族而言,就算是最無害的異能,都會讓他們的身體本能排斥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原本她以為又會像以往那樣,異能輸入不久后,就會被他的身體排斥,異能失去控制消散,哪知道這次異能進入他的身體時,竟然異常順暢,沒有絲毫失控的跡象。
紀苒只是怔了下,很快就明白因為他傷得比較重,排斥力變弱。
機會難得,她趕緊集中精神,加大了異能的輸入,恨不得用異能將他的身體里裡外外地探查一遍,就算沒辦法為他治療傷勢,也可以幫他凈化體內蘊含的狂暴能量。
一個小時后,紀苒滿頭大汗地結束異能的輸入。
看着躺在地上無知無覺的男人,她輕輕地吁口氣。
這次她終於成功地為他清除他體內蘊含的狂暴能量,數量其實並不多,由此可見高等種族的體質有多好,連狂暴能量都不會輕易在他們身體里殘留,不需要固定去醫院清除。
太陽高懸在天空,陽光從枯枝篩落下來,氣溫一點一點地攀升。
紀苒感覺越來越熱,擡頭看向天空,這地方應該是炎熱的夏天,因為首都星處於冬天,所以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多。
她脫掉外套放到一旁,裡面的衣服很輕薄,可以調節溫度,穿着倒能抗一些熱量。
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紀苒摸着咕魯魯直叫的肚子,低頭看向光腦,不意外地發現光腦的信號是空的,顯示的時間距離被襲擊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怨不得餓得這麼厲害。
餓肚子的感覺實在不好,但還能忍受。
紀苒看着遠處的焦土,一望無際,沒有多少植物,太陽火辣辣地炙烤着這片龜裂的焦土,讓人生起一股焦躁感。
身上除了藥劑外,沒有其他吃的,連口水都沒有。
就算餓得厲害,她也沒想要離開去找食物,她想守着索蘭,等他醒來。
其實她擔心要是自己離開,又來一些捕食者怎麼辦?不遠處那些動物的屍體和骨架都讓她明白,這星球並不安全,昨晚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殺死夜行的捕食者,但她一點也不敢放鬆。
紀苒特地查看周圍的環境,這裡除了一株枯樹外,只剩下光突突的焦土,找不到殺死那些捕食者的東西。
她心裡有些納悶,那東西到底是怎麼來的?
坐了會兒,她鬆開握着索蘭的手,試着坐起身。
渾身的骨頭都在叫囂着,差點癱軟在地上,她咬緊牙關,努力地扶着那株枯樹站起,讓身體適應那股酸痛異常的滋味。她覺得雖然身體沒什麼傷,但那種被擠壓的酸痛感,從骨頭縫兒絲絲地滲出來,酸爽得讓她眼淚都要掉出來。
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