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侯府如今有三房人,與二房、三房嫡出不同,大房的嚴大爺並不是嚴老夫人親生的。
當年嚴老夫人婚後兩載不孕,好不容易有孕,又生了個女兒。當時真可謂是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為了不讓婆婆借口給夫君房裡添人,嚴老夫人便在身邊選了個老實的丫鬟開了臉擡了通房。
那通房運氣非常好,沒多久便有孕了,十月懷胎產下一男嗣,就是嚴大爺嚴郅了。因是‘我方’人士,加上那通房也是個聰明人,孩子生下來便主動抱給了嚴老夫人,嚴老夫人見此,也沒有動什麼去母留子的心。
畢竟,一來她不是不能生,二來大熙重嫡庶之分,一個庶出的怎麼也越不過她孩兒前面去,再加上這通房一家子都是嚴老夫人的陪房,身契都捏在她手裡,自然沒什麼可不放心的。
也許是嚴郅天生有那個帶子運,嚴老夫人養了他沒多久,便再度有孕。這次生下了一個男丁,便是嫡出的二子嚴霆。
生下嚴霆后,嚴老夫人並沒有將嚴郅丟在一旁,還是放在自己房裡養着。那時候上有公婆,左右還有妯娌姑姐,賢良淑德這是必須的。
跟着沒兩年,嚴老夫人再度有孕,這次還是男丁,便是嚴三爺嚴瞿。
養了這麼多年,畢竟是有感情的,嚴郅雖是庶出,但一直養在嚴老夫人屋裡。及至日後長大,也是先認嫡母,后才是姨娘,並且對自己姨娘也是不冷不熱的。
這讓嚴老夫人很滿意。
及至之後,公婆相繼去世,自己丈夫成了威遠侯。再到丈夫病重去世,兒子嚴霆成了威遠侯。威遠侯府兩度分家,嚴郅這一輩有幾個庶子,在前威遠侯去世之時便被分出去了,如今潦倒度日。
而嚴郅這一房仍還在威遠侯府里好好的獃著,智慧那是必須的,敏銳的目光也是不可缺少的。
二房最近鬧得這一出出,自是沒逃過大房的眼。
不過他們畢竟不是威遠侯府主枝,又是精明人,自然不好攪合在其中。尤其大房嚴大爺並不是老夫人親生的,很多時候嚴大夫人薛氏即使看出什麼也只是裝聾作啞,只在她該出現的時候才出現,至於其他時候便是個隱形人。
像此時,就是他們大房該出現的時候了。
“快去,找三姑娘玩兒去,她從鎮國公府回來,據說帶了好幾車東西。你去了嘴巴甜點兒多哄哄你二嬸,少不了你的好處。”薛氏對女兒嚴茹說道。
薛氏長得長條臉,細眉細目的,一雙嘴皮子薄得像刀片似的。此時滿臉帶着笑意,眼中含着精光。
大姑娘嚴茹扭扭捏捏的,她今年十一,長相肖似薛氏,眉目清淡,看起來頗為文秀。雖是她心中也是有着這樣的打算,但就這麼被自己娘赤/裸/裸/說出來,總讓少女有種羞惱的感覺。
“娘,你說什麼呢!”
“嘿,你這孩子,娘還不是為你好。你二嬸從來大方,哪怕弄匹緞子回來,娘也能給你做身見人的衣裳。”
大房在威遠侯府過得並不算好,終究不是親生的,雖是擔著威遠侯府大爺的名,但不管在府外還是府內,沒人把這‘大爺’當成盤菜。大房日常用度雖跟着公中走,但光憑每月所發的分例哪能支撐起這勛貴之家的門頭。
當年沈奕瑤管家還好說點,那是個傻的,從來不會見人下菜。輪着裴姨娘了,手頭便卡得特別緊,像衣裳這類,除了一人一季四身衣裳的份例,再想其他,可以,自己拿錢去做。
侯府里的日子自然是富貴的,一身衣裳少說也得幾十兩銀子,薛氏歷來是個摳門的,怎麼捨得花自己銀子去做衣裳打首飾什麼的。這不,瞄準了沈奕瑤是個大方的又是個手散的,每逢這個時候便使着嚴茹去二房那裡。
“把嚴玲也帶上。”臨走前,薛氏說道。
嚴茹彆扭歸彆扭,還是帶着庶妹去了錦瑟院。
***
嚴嫣交代下去往鎮國公府那邊遞信,外面便有人傳大姑娘和四姑娘來了。
她皺起眉,心中有些不愉。
嚴茹來幹什麼,她心中有數,只要她每次從外公那裡回來,或者外公舅舅們給她和阿陌送些什麼好東西了,大房這兩個姑娘來的比誰都快。
瞅着她娘面軟,討好話不要錢似的扔,然後她娘便會做主送她們一些東西。之後她娘便會想起給了大房兩個姑娘,其他人不給不好,便會給其他人也送些。
威遠侯府一共有七個姑娘,大房的嫡出大姑娘嚴茹和庶出的四姑娘嚴玲,二房這邊除了嚴嫣,還有裴姨娘庶出的二姑娘嚴倩,與吳姨娘所出的五姑娘嚴嬋,三房的六姑娘嚴娟七姑娘嚴霞。
鎮國公一家是很大方,尤其對嚴嫣這個外孫女(外甥女)疼愛,隔三差五便會送些吃的玩的穿的戴的這類東西過來。可再怎麼大方也經不起沈奕瑤的手散,很多時候外公那邊送的玩意中有很多嚴嫣也非常喜歡的,卻是一個都落不下。
以前還小的時候的嚴嫣當然鬧過,可沈奕瑤說了,一家子姐妹要相親相愛,嚴嫣還能說什麼?並且她也不是個小氣的,她娘給了就給了吧,只是次次這樣,總是心裡覺得鬱悶。
幸好這次帶回來的東西,許媽媽直接差人送到凝香閣來了,根本沒經過錦瑟院那裡。
嚴嫣叫來梅香,問她東西都歸置好了嗎?梅香明白其中的意思,點點頭。
這時,嚴茹帶着嚴玲走了進來。一個叫三妹一個叫三姐,很是親熱。
“三妹一走便是大半個月,聽說你回來了,大姐便來看看你。”
嚴茹端着淺笑,來到一旁的直背交椅上坐下。她穿着海棠色薄緞紗衫,下着蔥綠色褶裙,小隨雲髻上別著幾朵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簪花,垂着一對兒白玉耳墜,一派大家閨秀的文雅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