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廂里的人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一路上吳大夫人已經勸慰女兒良久,吳瓊瓊對之前被打之事,仍舊介懷於心。當著那麽多人面出醜,之後盧秀玲也對她頗為埋怨,尤其回來后,向來寵愛她的祖父又疾言厲色訓斥了她一番,讓她連着兩日心情都不甚好。

吳大夫人心疼女兒,又頗為頭疼,只能勸着女兒日後收斂些,再不要招惹那個母閻王,其他別的也不知該說什麼。

吳瓊瓊面上不吱聲,心中卻更是憤恨,從小就總在那嚴嫣面前吃癟,長大了也擺脫不了這種情況。

有護衛過來稟事,吳瓊瓊的貼身丫鬟茉莉去問了詳情,之後回來稟報說有一位姑娘攔了車,說認識姑娘,想讓吳家捎帶她一程。

正疑惑着,就聽到外面有個耳熟的女聲在嚷着,“我真認識貴府的姑娘,讓她見我一面便好。”

吳瓊瓊眼光一閃,撩了車帘子去看,果然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

就是形象完全變了模樣,面容分外狼藉,灰頭土臉的,吳瓊瓊定睛看了半響,才認出她來。

“這位姑娘說她與家人失散了,問她是哪個府上卻不說,姑娘您看——”

吳瓊瓊笑了笑,“我確實認識她,這是嚴嫣的庶姐嚴倩,威遠侯府家的姑娘。娘,便是她上次蒙蔽了裴嘉玉,女兒才會為其出頭與嚴嫣對上。”

吳大夫人皺起眉,“那快趕她走,這種人以後不要與她結交!”

茉莉正要出去吩咐,吳瓊瓊卻叫住了她,“慢着。”

她轉頭對吳大夫人道:“娘,您先去前頭您自己的車上。她打扮成這樣,又是一個人,肯定其間有什麼端倪。”

“娘的乖女兒,你又想作甚?”

吳瓊瓊眼睛一轉,笑得嬌憨,“女兒什麼也不想做,就是好奇她怎麼這幅樣子。娘,你就給女兒空個地方嘛!”

吳大夫人經不起女兒的撒嬌,便搖着頭下車了。

嚴倩正恐慌忐忑之際,就見車上下來一名貴婦人,跟着走過來一個丫鬟打扮模樣的人。

“這位姑娘,我家姑娘請您上車。”

嚴倩喜出望外,瞪了一眼身邊那兩名攔着她的護衛,便與那丫鬟上車了。

她心中本有些忐忑,上次害得吳瓊瓊丟了那麽大的丑,說不定便不會幫她。哪曾想人家待她客氣之至,不光請她同車,還拿了茶點招待她。

嚴倩從偷偷跑出府,到去了裴家被拒之門外,之後萬念俱灰下準備去清普庵找自己姨娘,誰知卻被見財起意的車夫劫了所有財務。心中又驚又懼,也是一日未用過膳,這會兒早已是飢腸轆轆。見有吃的,也沒有客氣,一氣兒吃了兩塊兒糕點,喝了兩杯茶,才停歇下來。

吳瓊瓊滿臉的同情,“嚴倩,你怎麼成這樣了?怎麼一個人流落在此,又穿成這樣一幅模樣?”

嚴倩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她顫抖着嘴唇,深深低下頭,肩膀一顫一顫的。無聲哭了好半響,才緩緩講訴了那日自己被帶回府後的‘悲慘遭遇’。

她是慣性裝出可憐樣子,想博得吳瓊瓊的同情,一來讓人帶上自己,二來好有個助力圖謀之後打算,未曾想你在算計旁人的同時,旁人也在算計你。

她並未隱瞞自己的遭遇與處境,甚至渲染得極為悲慘,而嚴嫣及她嫡母沈奕瑤也被描述的俱都狠心惡毒。她說嫡母想將她嫁到極遠的地方去,對方不光又老又丑,還是一個剋死了自己前任妻室的鰥夫,她實在無法才跑了出來,哪知竟被見財起意的車夫劫了財物,趕下車。

吳瓊瓊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那嚴嫣也太惡毒了,還有你那個嫡母。”

“我早說了,這兩人手段極好。那日我也是實在心中害怕,又被人逼狠了,才順着嚴嫣的話講,哪知卻害了吳姐姐。”嚴倩悲鳴一聲,泣哭着道:“可我實在無法,畢竟我是庶女,是在嫡母手裡討生活的,若不順着她們的意,你可能這會兒已經見不着我了。吳姐姐,你可千萬不要怪我。”

“怎麼會呢?之前不知曉,我還說你是狡詐險惡之輩,對你甚是憤恨,沒想到你的處境如此可憐……”

嚴倩嚶嚶哭了好半響,在吳瓊瓊不停勸慰之中,才停了下來。

“那你如今有什麼打算?”

嚴倩哪裡有什麼打算,裴家那裡不知為何不讓她進門,她又丟了所有財物。為今之計,她只能回威遠侯府。

可她好不容易跑出來,就讓她如此回去,她真是不甘心。更何況這會兒想必府里已經發現她偷跑了出來,回去後會面對什麼,她心中真是沒底。再說回去后,她很可能馬上就會被發嫁出去了,到時候再無迴轉的餘地。

“若是你實在沒地方去,要不先去我家暫住幾日吧,然後再考慮接下來的打算?”

此時的嚴倩,滿心惶惶。聽到這句話,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繩。

“那真是謝謝你了,吳姐姐。”

……

“你怎麼將她留在我們府中了?”

到了吳府,吳瓊瓊便安排人將嚴倩帶下去休息了,吳大夫人這才找到機會詢問女兒。

吳瓊瓊得意一笑,“娘,你不知曉,她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

“哪又如何?”吳大夫人看懂了女兒的意思,不禁驚疑:“你是想——”

吳瓊瓊嘴角劃出一抹惡毒的弧線,“娘,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嗎?咱們家接二連三在沈家嚴家面前吃虧,這麼好的報復機會,放過可是會很可惜的。”

“這——”

“咱們家是不能正面與鎮國公府對抗,可不代表暗裡也不能啊。更何況這嚴倩可是自己偷跑出來的,跟咱們可沒什麼關係,是時流落花街柳巷,再被人認出來,您想想那個嚴嫣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她如今剛被指婚給四皇子,若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您覺得她還能當上皇家的兒媳婦嗎?”

“可是——”

“沒有人會發現是咱們做的,到時候只要做得滴水不漏一些,只會是神不知鬼不覺。娘,您忘了您忍辱負重去鎮國公府上門道歉,那沈家二夫人是如何對待您的嗎?這可是一個很好的報復機會!”

吳大夫人當然沒忘,她一向養尊處優、高高在上,還是第一次那麽低聲下氣讓人將臉丟在地上踩了又踩。

“娘,您就聽女兒的吧!”

……

威遠侯府眾人自是不知曉吳家母女二人的謀算。

一連找了好幾日,俱是沒有嚴倩的消息,府里的女眷大多心急如焚,皆是惶惶不可安。

哪個府里丟一個姑娘都不是件小事兒,要知道大多數人家府里都不止一位姑娘,真出了什麼腌臢事,連累的可是整個府里所有的姑娘。

嚴茹和嚴玲這幾日也是憂心忡忡的,沈奕瑤已經連着幾日未睡成好覺了,薛氏更是燎了一嘴的火泡。

嚴郅說她想得太多,薛氏卻不這麼想。

不知怎麼,這幾日她眼皮子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忍了幾日,薛氏實在忍不下去了,去榮安堂找老夫人,並讓人請了沈奕瑤與陳氏兩人去。

“這事兒不能再耽誤下去了,兒媳以為應該拿個章程出來!”

“老大媳婦,你的意思是?”

薛氏抿緊嘴,“咱們府里掛白吧。”

沈奕瑤一駭,“大嫂——”

“二弟妹,這事兒不能再耽誤了。”薛氏的樣子很是堅定,她緊緊的捏着手帕,說話聲音很急:“誰也不知道她嚴倩到底去哪兒了,府里派人找了這麼幾日,一點消息也無。誰知道她到底是被人拐了,還是賣了,還是碰到什麼歹人,死在了外面。人沒有找到,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咱們府里這麼多姑娘,可經不起這種可能!”

若是若干日後發現哪兒出現了一具女屍,或者發生其他不敢想象的事情,到時候可就是想捂都捂不住了。京城雖為天子腳下,可歷來也是最為龍蛇混雜的地處。有平民家的姑娘遭遇歹人,被人□□之後殺了棄屍荒郊野外,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就算人沒死,真被人賣進了什麼腌臢之處,一旦走漏了風聲,整個威遠侯府在京城可就出名了。

到那時,府里的姑娘們俱會被牽連,大房有兩個待嫁的姑娘。說她狠毒也好,說她自私也好,反正她薛氏是不敢冒這個風險。

而薛氏所謂的掛白,卻是一種極為狠辣的手段,也是杜絕之後後患無窮最好的方式。

掛白即為報喪,也就是找個因病去世的幌子,說嚴倩此人已死。若是日後真碰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可以推說世間之大,人有相似,她們家那位庶女早就夭了。若是人日後回來了,也不是沒有地方可以安排。

反正如若是威遠侯掛了白,就杜絕了嚴倩日後再回到威遠侯,甚至以嚴倩身份出現在人前的可能,這也是沈奕瑤為什麼會如此驚駭的原因。

畢竟不管怎麼說,這種決絕的手段,總是讓人一時心中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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