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2)

隨着時間一日□□近文書所限定的時日,威遠侯府漸漸的亂了起來。

往常還能見下人們有條不紊做着自己的分內事,如今經常跑得不見人影,人心都亂了,俱是在考慮自己未來的出路。三房院子那邊經常能見到有管事婆子打罵下面不聽話的丫頭,榮安堂也同樣。

倒是錦瑟院這裡,因為沈奕瑤一直處驚不變,並且下人都知道夫人是個有錢的,娘家也本事,倒是不見散亂。只是一個勁兒討好沈奕瑤,寄望日後若真是發賣下人,不要賣到自己。

由於沈奕瑤的軟硬不吃,現如今也沒什麼人上門來做她的工作。心中都疑惑莫不是鎮國公在陛下跟前失寵了,或者真不待見這個女兒?當然這一切都是猜測,畢竟嚴陌可是沈奕瑤的親兒子,爵位就算順延,也是由嚴陌來坐,她自己的親兒子都不關心,可見是真的無能為力。

不得不開始面對一個現實,那就是日後該怎麼辦?

以前三房是分過家的,只因有着威遠侯府這塊牌子,才湊在了一起過日子。如今威遠侯府即將不復存在,自然就會分開。只是府中的產業幾近耗空,日後生活又該何以為繼?

其實這個問題早在嚴霆身死之時,就必須開始面對了,畢竟府里之前的開支全靠嚴霆一人撐着。而如今,只是問題更加嚴重罷了。

沈奕瑤一直保持置身事外的態度,大房兩口子暫時還沒表態。陳氏夜不能寐,漸漸有些坐不住了,摒棄前嫌去找了嚴瞿,夫妻兩人商談了一番,之後嚴瞿去了一趟榮安堂。

次日,嚴瞿將哥嫂幾個都聚在一起,討論日後的辦法。

三房兩口子以為自己行跡保密,實則無不是落入大房兩口子與沈奕瑤的眼底,這兩房也就坐看三房想弄什麼幺蛾子。

三房的打算其實很明顯,就是想將府里最後那兩個莊子弄在自己手裡。畢竟威遠侯府如今的狀況大家都知曉,再光風霽月的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扯上吃喝拉撒,它就得銀子。可銀子從哪兒來呢?自然需要進項的產業,府里就剩那兩個莊子,三房人明擺着不夠分,所以三房先下手為強了。

當然這話自然不能三爺嚴瞿張口說的,得老夫人說才行。

畢竟這一大家子可不光三房,先不提大房了,嚴霆留下的兒女可不少。哪能摒棄嫡系,去就分支的道理。也只有老夫人開口,眾人才會無話反駁。

老夫人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人已經這樣了,也不像之前考慮的那麽多。嚴霆的死似乎扯下了她臉上最後一層遮羞布,讓她各種想法和行為俱是顯露在外。尤其她如今口不能言,與他人交流只能靠趙媽媽,自然沒辦法還說些什麼冠冕堂皇之言以作遮掩。

見人都到齊了,她一個眼色,趙媽媽上前將老夫人的意思說了出來。

大體的意思就是,如今眼見府里支撐不下去了,馬上大家用以安身的府邸就要被收回,必須面臨遷家的狀況。可如今家中情況大家也是知曉的,自然購不起那麽大的宅子,所以以後分開住是必然的。既然要分開住,家裡的東西也是要分的,如今家中產業還有兩處莊子,老夫人準備給了三房。

其實這些話都是經過趙媽媽潤色過的,說得那叫一個聲情並茂。只可惜再聲情並茂也抹除不了一個事實,一個非常自私的事實,那就是老夫人將府中僅有的產業都給了三房。

那麽其他兩房怎麼辦?

先不提沈奕瑤自身有沒有豐厚的嫁妝,大房在府中過得可是一直不富裕,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連着嫁了兩個女兒,又面臨兩個兒子要娶媳婦,就這麼讓人光着滾蛋了,日後別人的生活何以為繼?並且公中的產業也是有大房一份的。

可是此時老夫人已經想不起嚴郅這個好兒子了,在親兒子與好兒子之間選擇,不用說老夫人定然是偏向親兒子的。就如同之前嚴霆還在一樣,因為嚴霆有能力又承了爵,在嚴霆和嚴瞿這兩個親兒子之間,老夫人明顯偏着嚴霆,這會兒亦然。

嚴郅臉色默然,沈奕瑤默不作聲,薛氏不是個好性,尖着嗓子就開口了。

“娘這麼做,我們這些做晚輩的無可置疑,但是有幾件事得說清楚,這府里僅存的產業都給小叔了,二弟剛過世,以後二弟妹和二房的幾個小輩怎麼辦?”

嚴瞿面色訕訕的,沒有擡頭,陳氏瞟了薛氏一眼,嘴角撇了撇。趙媽媽作為老夫人的代言人,自然首當其衝,她面色尷尬,裝作去望老夫人,老夫人不吭聲,她就只當悶葫蘆。

其實趙媽媽也不是傻子,她雖是侍候着老夫人,迫於無奈必須當老夫人這個代言人,但她內心是不想得罪其他人的。老夫人口不能言手腳不能動,若真是惹怒了其他主子,找個由頭髮落了她,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應了。

她這個角色處在一個很尷尬的位置,只能小心拿捏,盡量掌握平衡。所以很多時候她明明清楚老夫人的意思,但老夫人不‘說’,她就佯裝不知。為此,老夫人沒少凶她。

直到薛氏又說了一遍此言,老夫人才面孔猙獰了起來,狠狠地瞪了薛氏一眼,似乎在說與你何干,又去瞪趙媽媽,嘴裡嗚嗚啦啦說了幾句什麼。

趙媽媽額上全是汗,趕忙俯身聽了聽,道:“呃,老夫人的意思是,二夫人的陪嫁那麽豐厚,養自己那房一家子,應該沒問題的。”

此言一出,屋裡的空氣頓時一凝。

趙媽媽笑着又打圓場:“咱們二夫人賢良淑德,更何況侯爺去了,理所應當由您這個二夫人主持本房事宜。”

沈奕瑤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彷彿事情與她無關。

薛氏點了點頭,似乎聽懂了老夫人的意思。

其實這種事是不用拿出來講的,沈奕瑤本就是二房的當家夫人,嚴霆不在了,她理所應當擔起二房事務。只是在老夫人剛說了要將府里產業都給三房的話,後面提出這件事,就顯得有些尷尬甚至不近人情了。

嚴瞿尷尬至極,有些埋怨這大嫂是不是故意的。

薛氏當然是故意的!

她可不是一個吃啞巴虧的人,就算吃虧也要吃在明處!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敢做,就不要怕拿出來說道丟了面子。

她緊接着又道:“當年爹他老人家給咱們三房分過產業,因未分家就一併放在公中,如今既然重提分家之事,自然還得再分過一次。可娘您親自發話了,要將府里僅剩的產業都給了三房,那我們大房怎麼辦?”

這一番將屋裡尷尬的氣氛推至最□□,所有人面上的表情都僵硬住了。

還未等旁人做出反應,薛氏話音一轉,又道:“當然,萬事以孝為先,既然娘發話了,我們自得聽從,哪怕馬上就要面臨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的境地,我們也得聽着。”

她臉上一點表情也無,這是薛氏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似乎事不關己,又似乎哀莫大於心死。一直垂着頭的嚴郅拉了她一把,讓她別說了。薛氏一把揮開他的手,眼淚唰的一下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為什麼不讓說?咱們大房除了不是娘她親生的,平日里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到的?你這個做大哥的自認沒有對不起誰!平日里府里有個什麼事,哪次不是事必親躬?”薛氏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似歇斯底里:“既然都要分開了,話就必須得說清楚。接下來兒媳還有一個問題,既然娘將府里所有產業都給了三弟,那麽是不是娘日後要跟着三弟過?”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下嚴瞿與陳氏俱是坐不住了,面露局促之色。

他們只想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想先顧着自家日後的日子,倒是沒有想過日後老夫人跟誰過的事。薛氏此言,頓時讓他們不免多想了起來。甚至將整個府里最尖銳的問題,完全撕露在眾人眼前。

薛氏摸了一把眼淚,又道:“本來大爺是計劃着將娘接過來好好盡孝的,如今自家的日子都顧不圓了,自然不能讓娘跟着咱們受罪。”

沒有人說話,屋子裡靜得嚇人。

嚴瞿幾番欲言又止,都被陳氏給止住了。

那邊老夫人又在榻上折騰了起來,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

這聲音乍一聽去,有點嚇人,像似夜貓子在嚎。尤其在這靜室之中,更顯驚悚,嚴瞿與陳氏甚至被嚇出一身白毛汗。

趙媽媽忙湊了過去,她知曉這是老夫人在叫她說話呢。

老夫人的表達方式讓眾人有點受到驚嚇,嗓子里發出高低不一的咕噥,說到艱難處,癱在榻上的身子還彈動幾下,並且面目猙獰可怕,可以看出她與人交流也是挺艱難的。反正讓別人來聽俱是聽不懂的,但見趙媽媽那又抹汗又點頭的模樣,似乎她能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過了許久許久,趙媽媽才抹着汗站了起來,望着眾人慾言又止。

趙媽媽不說話,旁人自然懶得去搭腔。嚴瞿是被陳氏拽住了,沈奕瑤是懶得搭理,大房兩口子是特意如此。

人人都想找台階下,可別人為什麼要每次都給你台階下呢?

趙媽媽見沒人接腔,只得期期艾艾開口了,說了許多,繞來繞去也沒人聽懂她的意思。似乎也知曉自己在做無用功,趙媽媽索性眼睛一閉,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分家之後,她跟二房過!”

這次趙媽媽連潤色都不潤色了,也不渲染了。這麼赤/裸/裸的意圖,是用什麼言語都無法掩飾其險噁心思的,何必再去費那個心思。

其實這一切,老夫人心中早有酌量。東西留給親兒子,負擔丟給沈奕瑤去背。當然沈奕瑤背和大房背在她心裡沒區別,只是她認為沈奕瑤嫁妝厚,她日後的日子自然過得滋潤一些。更何況為什麼要便宜這個兒媳婦呢,她本是跟着老二,老二沒了,自然由沈奕瑤養着。

想法都挺好,可惜半路殺出個薛氏。老夫人本打算的是潤物無聲,先將東西分給小兒子,之後再提這件事,誰知薛氏如此較真,竟然當著所有人就這麼掰扯了起來。

老夫人恨死薛氏了,卻又騎虎難下,只能被迫將自己想法袒露出來。

她知道這下肯定沒有之前她打算的那般容易了,可有一個‘孝’字壓着,她相信沈奕瑤不敢說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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