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過了幾日,宮裡一直沒有人來人接無雙。
一直瞅着這裡動靜的各路人馬,不乏心中犯嘀咕的。有的在想這是失寵了?有的在想到底是清粥小菜,偶爾吃一吃也就罷,哪有天天吃的,看來陛下是厭了。
當日鳳棲宮發生的一切,早就傳得滿宮皆知。
見皇后吃了這麼大一個癟,少不了有人暗中看笑話,可緊接着又見陛下一直沒再接那位進宮,眾人不免嘀咕,那到底是皇后吃了癟,還是那位因此觸怒陛下失了寵?
可要說皇后沒吃掛落又不像,因為接下來幾日里,陛下去明義殿看了大皇子兩次,雖沒有留在那過夜,也沒有召惠妃侍寢的跡象,但陛下既然去了,就有一定的含義。
其實想想也是,皇后無子,而惠妃卻養着大皇子,指不定這就是未來的太子,惠妃以後就是未來的太后。
於是這一場事後,反倒是惠妃搶了風頭,一時在宮裡風頭無二。
至於趙家那,其實也瞅着動靜,只是他們的消息不如宮裡人,自是不知內里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是不是陛下厭倦了此女。
陳氏憋了一肚子氣,早就想找個人撒一撒了。
見此,便讓人去尋無雙,卻聽說她又出府了,當即留下話來,讓二夫人回來后,去正院一趟。
……
“褚大夫,我回了。”
見柱子駕車來接她,無雙戴上帷帽,又去與剛閑下來的褚老大夫打了聲招呼。
“行吧,你回,明天不用來這麼早,明早要到一批草藥,巳時前不開門。”
無雙點點頭,帶着梅芳踏出回春堂。
上車時,她見柱子臉色有些不對。
“怎麼了?”
“小的臨走前,小的娘來找了小的一趟,說是今天夫人派人來找了夫人,卻沒找到人,讓夫人回去後去正院一趟。”
下人的臉色,通常能反應事情的嚴重性,這是陳氏想藉機找茬?
其實無雙並不意外會如此,大抵是被冷落無視多了,對於人性中的捧高踩低,她格外認識的深刻。
“那等回去后,我去一趟便是。”
見二夫人說得輕描淡寫,柱子也不好多說什麼,待二人坐穩后,就揚鞭趕着馬車往回行去。
……
無雙前腳離開,後腳有一輛馬車停在了回春堂前。
看到馬車,褚老大夫的徒弟忙轉頭往裡頭跑去。
不多時,褚老大夫匆匆從裡面走出來。
“姑娘,你怎麼來了?”
從車上下來一對夫婦,男子三十多歲,生得有些文弱,像是個讀書人,婦人與他年紀差不多,卻是大着肚子。
褚老大夫口中的‘姑娘’,便是指的這位有孕婦人。
褚雲芨笑着道:“還不是他要來,索性我無事,就過來看看。”
褚老大夫看着男子,卻沒什麼好臉色。
正確來說,褚家人,不管是下人,還是像褚老大夫這樣,本是家僕,後來跟着家主學了醫術,單獨出師的人,都看不慣宋游。
誰叫此人當初耽誤了自家姑娘這麼多年!
宋游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堆着笑道:“師兄,其實也不是我要來,而是……”他瞥了瞥身後站着一個內侍,示意他不是為了私事。
褚老大夫沒理他,扶着褚雲芨進去了。
宋游在後面跟了進去。
坐下后,褚老大夫也沒再故意拿喬,與宋遊說了無雙在他這學了幾日的大致情形。在他口裡,無雙不算有天賦,但還算勤奮,想必學會不難。
內侍得了話,躬身對三人行了一禮,匆匆離去。
等人走後,宋游才尷尬道:“其實我也不是催師兄,這不是那位和這位鬧了彆扭,福內侍見一直這麼僵着也不成,就特意讓人來找我走個過場,也好回宮有個話說。她能學就學,不能學師兄也別著急。”
褚老大夫這才臉色好了些。
他以為宋游這趟來是催他的,學醫哪有一蹴而就的,哪怕是簡單的經絡認識,絲毫不懂的人要想學會,也得日積月累慢慢來。
之後褚雲芨又問了問回春堂的情況,這茬才算過了。
無雙回來后,就直接去了正院。
殊不知在她回來之前,黃媽媽就勸過陳氏。
陳氏當然明白做事要留一線的道理,現在是懷疑這郿氏失寵於聖上,可到底是不是朕失寵了,誰也不知道。
她這裡發泄一頓不要緊,要是之後人家又被接進了宮,這不是打臉嗎?
而且此女在趙家遭受薄待多年,誰也不知她得勢后,會不會報復。本來趙家人心裡就一直擔心怕郿氏報復,如今再雪上加霜,若人沒有失寵,新仇舊恨加一起,枕頭風再一吹,趙家絕對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陳氏聽了這番勸,一時興起的怒意倒也消了。
可話已經發出去了,此時再收回難免面子不好看,她表面裝得若無其事,實則心裡卻在想最好郿氏別來。
哪知道無雙竟這麼老實,回府後就來了。
聽下人來報二夫人來了,陳氏竟生出一股倉皇之感,可騎虎難下,只能讓人請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