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不要去炕上靠一會兒?炕上總比椅子上要暖和。”丁香的聲音打破小花的沉思。
小花這屋子是沒有地龍的,不像璟泰殿里日日燒着地龍。但有暖炕,而且屋裡也燒着炭盆,也算是比較暖和的。
小花點點頭,便去了西間窗下的暖炕上坐下。
丁香的手腳很利索,在小花背後墊了個引枕,又拿了床薄褥子給她蓋好腿,又在炕桌上放了茶盞和零嘴糕點什麼的。
這兩日被人這樣侍候着,小花感覺自己就像廢了似的。
不過她並沒有拒絕,她上輩子也是被人侍候過的,她還是‘花姨娘’的時候身邊也有兩個小丫頭。
而且小花也懂,有人侍候不僅僅是貪圖享受,也是身份的象徵。雖然一個最低等的姬妾說身份有點可笑了,可這就是主子和奴婢的差別,主子不要奴婢侍候,那要奴婢來幹什麼呢。
同樣的身份別人身邊都會有奴婢侍候,你沒有,不光對方會看不起你,下面的奴婢也會說你小家子氣不堪擡舉。不堪擡舉的下場就是沒人尊重你,沒人尊重只會惡性循環,所以小花會有點不習慣,但是不會提出任何異議。
而丁香自己,則是坐在小花腳下的腳踏上,手裡做着針線活兒,嘴裡則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小花說著話。
丁香是一個奇怪的宮人,這是這兩日小花自己發現的。
她的話很少,但是她每一句話說出來都是有目的的。
也許剛開始小花並不能理解她說這話的意思,但是聽一會就知道她其實在給她普及這府中的一些事了,有時候還會提點她一些規矩。
並且丁香十分能幹,這兩日把這院子里的所有事情都安排的面面俱到,下面宮人的分工也極好,小花幾乎什麼心都沒費。
像此時,丁香就是在講府里東三院的一些事情,看似講的很散漫,但小花也得知了景王妃身體並不怎麼好,一年裡有一半的時間是卧病在床的。她們這些要去請安的並不是日日都能見到景王妃的,但哪怕是喬側妃每日也都會去,畢竟這是規矩。
規矩?小花懂的。
靠在暖炕上暖融融的,小花一會兒就犯困了,丁香見她直打哈欠的樣子,又起來去拿了床厚毯子出來,蓋在了小花身上。
小花靠着引枕,身上蓋着毯子,不一會就睡著了。
睡到半下午的時候醒來,小花眼睛一睜見丁香還是坐在那裡做針線,不禁說了一句,“丁香你做了多久的針線啊,時間久了傷眼睛。”
丁香把手裡的東西放下,笑了笑,“沒有多久,奴婢想給夫人趕件斗篷出來。這大雪天里,要去王妃那裡請安,沒有大衣裳會很冷的。”
小花以往不出璟泰殿,一些舊衣裳在屋裡穿倒是可以,但是出門就會很冷了。小花前日就見丁香拿了她手裡的這塊絨布在做,沒想到那麽早就想着給她做禦寒的斗篷了。
“也別老是你自己做,看她們誰針線不錯的讓她們幫忙做會兒。”
“沒事兒,這做着簡單,也已經快做好了。丁蘭她們也都忙着在呢,夫人衣裳不多,送過來的布料都是要加緊趕做出來的。”
小花有一瞬間的不解,但是馬上就想明白了。
她的衣裳都是在璟泰殿里添置的,看着是不錯,實則和府里其他景王的妻妾差了不少,從年夜宴那日就可以看出,先不提景王妃和喬側妃,光是兩位玉夫人就比她勝出很多很多。以往是個小宮人,倒不拘於這些,現在身份換了自是要換成符合自己‘身份’的穿着與打扮。
丁香靜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對小花說道:“只是時間太急,可能趕不上明天了,只有這件斗篷明日就能穿。”
小花笑了笑,說道:“沒事兒,我不講究這些的。”
丁香沒再說話,可小花卻是懂她的意思。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而且後院的女人也大多虛榮。你穿的華麗些,別人會高看你一眼,你穿的太過簡陋,就會被譏諷鄙視。上輩子小花見過太多這樣的,一件首飾一件衣服就會引發很多的話題。
重活回來,小花曾分析過這種情形,不外乎後院的女人大多都很閑,又是共同一個男人。大家都在雞蛋裡挑骨頭,逮到一點不好就想把人往死里踩。
你不生氣,別人圖個嘴快活,你生氣了,別人剛好如了願。後院的紛爭大多都是如此來的,爭風吃醋拈酸挑事,寵愛只有那麽多,你多一分,別人就會少一分,可不是逮着機會就拼個你死我活?!
沒想到兩輩子,環境不同,境遇竟然差不多,而明日就是她正式進入景王府的後院里了。
以後是不是也要開始繼續鬥了,不知道能不能說不。
小花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有些無稽之談,光憑這幾日她分析出來的景王妃的態度就讓她有些如坐針氈,至於其他那三位她並不了解,但光憑想象就可以知道明日有一場硬仗要打。
希望自己明日可以應付得當。
這樣想着,小花又嘆了口氣。
坐在下方的丁香聽到這聲嘆息,眼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
景王這幾日很忙,並沒有因是大過年的就閑暇下來。
大黑山那裡報上來,抓了兩個探子,景王非常重視那邊,所以這消息也沒有因為是過年而延誤。
景王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封地還是有他處安插進來的人,早先一直平靜無波,沒想到這次僅僅因為一絲異樣,就炸出了水底的魚。
那兩人是死士,被抓后就自盡了。
形勢有點嚴峻,景王自是開始在下面排查起來。
對於這種狀況,他倒也沒有懊惱,早漏了出來總比一直潛藏起來好,這樣他才能做好防範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