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蠻子說的話,景王當時面上不顯,卻是放在了心裡。
下午回後院,本想繞去西院的,卻先回了璟泰殿。
景王是有私庫的,這是屬於景王個人的庫房,獨立在景王府的金庫之外。
當初景王來景州的時候,私庫空得連老鼠都不光顧,最近這幾年因着封地治理有當,再加上私業所獲甚多,平日里下屬官員進奉,時至今日,早已今非昔比。
這私庫平日里是常順負責打理,位於璟泰殿內的正後方。
景王回來后,就招來常順,讓他去庫里挑些婦人喜歡的玩意兒拿來。
常順得了令,心中驚訝,腳下不停就去了。
回來的時候,身後帶了一溜手裡捧着各式錦盒的小太監。
一路上,常順也想明白挑的這些玩意兒到底是要賞誰了。這闔府上下,能讓景王變了性兒送女人東西的,也只有那西院的那花夫人了。
常順心裡感嘆着,嘴裡叮囑幾次捧着東西的小太監們手裡都穩着點兒。
到了殿中,一字排開在站成一列,打開盒蓋讓景王挑選。
景王並沒有送過婦人什麼東西,甚至連賞都是沒有過的。他沒有過這種經驗,雖說知道有這麼一說,但根本想不起來,今兒的經歷卻是頭一遭。
既然是婦人喜歡的玩意兒,自是都是些金銀首飾之類的。
一排錦盒裡,有那珍珠玲瓏卷鬚赤金簪、蝶花紋鑲紅寶珠顫枝金步搖、累絲嵌紅翡金鳳釵、千葉攢金海棠花嵌金剛石花冠……還有各式水頭極好的翡翠鐲、玉鐲並各式赤金手鐲臂釧,各式各樣的耳墜及項圈瓔珞掛件,枚不勝舉。
望眼過去,珠光寶氣,耀眼生輝。
任何一個女人看到這些,都會驚喜到暈倒的。可景王是個男人,又是個不懂這些的,這些個女人眼裡的寶貝在他眼裡也就是些小玩意兒。
看過來,看過去,景王都拿不定注意。而景王的拿不定主意,在外人眼裡則是僵着臉,站在那裡一動未動。
常順跟了景王這麼多年,自是明白主子的秉性,在一旁湊趣說道:“殿下,您看着這海棠花冠如何,上頭嵌的這幾顆石頭是南洋來的,在太陽光下看起來極閃。”
景王看了看常順拿過來的那隻花冠,確實很漂亮。
他點點頭,常順便合上蓋子拿至一旁放下。
這邊景王又看上了一支赤金蝶簪,那簪子樣子極其簡單素雅,但工藝極好,放在錦盒裡,薄如蟬翼的蝶翼微微生顫,彷彿活了似的。蝶口處鑲了一顆極小的紅寶石,雖紅寶個頭不大,但顏色極為穠艷。
景王想象了一下那朵小花兒發上簪上這隻蝴蝶簪的樣子,定是極為好看的吧,便指了指,小太監合上蓋子,捧至一旁。
心裡覺得這蝴蝶好,便又挑了一對搭配的點翠蝴蝶耳鐺。想了想,又點了一對水頭極足的碧玉鐲子,一串拇指大個個渾圓飽滿的珍珠串子,一串紅珊瑚香珠手串。
想了想,景王道:“送西院。”
常順得了令,正準備帶人退下。又被景王招手頓住,把那隻裝着蝶簪的錦盒留了下來。
西院
常順走後,丁香把東西拿到炕桌上攤開給小花看。
一旁的丁蘭和春草面露驚嘆,丁香比她們好些,但也是面帶笑意。
“恭喜夫人,殿下對夫人可真箇是寵愛非常,奴婢在這府里呆了這麼久,還從沒聽說過殿下賞過誰東西。”
小花嬌嗔了丁香一眼,也是滿臉喜悅。
先不提這幾樣東西有多貴重,小花雖沒什麼見識,但也是見過幾樣好東西的,可今日景王讓人送過來的,卻是她上輩子所有東西加起來都比不了。
尤其是這其中蘊含的深意,能讓那樣性子的殿下升了送她東西的念頭,這算是心裡頭惦着她吧。
想着昨晚兒,又看了看眼前的這些,莫名多了些甜蜜在心頭。
外面傳來一陣請安聲,聽着動靜小花讓丁香把幾隻錦盒蓋上,拿進去收着。自己則是理了理頭髮和衣裙,往外走去。
“見過殿下。”
柔軟的腰肢盈盈拜下,人還未蹲下,便被景王撐了起來。小花的小手在景王的手中蠕動了一下,按下滿心的歡喜。
兩人去了西間坐下,丁蘭奉茶上來。
明明那人就坐在自己身邊,小花卻是萌生了一股不敢瞧他的羞澀。磨蹭了一會兒,偷眼瞧了瞧他,剛好撞在他眼睛上。
“殿下,飲茶。”
慌忙的端起茶盞想掩飾,卻把茶水灑了些許出來燙了指尖。
瑟縮了一下,小花捏了捏泛紅的手指,若無其事繼續端起,卻被景王拿過了茶盞,扔在一旁。
“葯。”
丁香在門邊見着這動靜,就去拿藥膏了,回來準備給小花上藥,卻被景王伸手的舉動止住。
“殿下,婢妾沒事,這點小燙傷,只是燙紅了一點,一會兒便好了。”小花低聲說道。
當奴婢的,經常會被燙了手指什麼的,沒有那麽嬌氣的。
說是這麼說,還是被景王捏着手指,塗了些葯。
小花看着眼前低垂着頭,眼神似乎很專註,動作有些笨拙卻十分小心翼翼給她上藥的景王,眼睛犯了一層水霧。
她吸了吸鼻子,笑着道:“謝謝殿下,婢妾不疼的。”
景王沒有說話,放下藥膏瓶子,看了她一眼,然後摸摸她的頭髮。
摸頭髮似乎是景王的一種表達方式,因為環境不同,表達的意思也不同。此時景王的意思,應該是安慰她的吧。
如果把景王這舉動轉換成話語,應該是在對她說,上了葯就會好的。
丁香拿了藥膏退了出去,小花小心翼翼湊到景王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