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鎮是景州邊界的一座小鎮,平凡的就像無數個那種鄉村小鎮一樣。
不大的一個鎮,中間就只有一條稍微繁華點的街道。兩側林立着各種鋪子與酒肆,鎮上的集市也是在此。
這日,早早的集市上就人聲鼎沸起來,來來往往全是附近的村民與鎮上的住戶。
臨近巳時的時候,幾名衣着普通,但看起來高大健壯器宇不凡的男人走進鎮上唯一的一家酒樓,打頭的那一位面如冠玉身材高瘦挺俊,玉樹臨風,樣貌委實不凡。
此時正是中午上客時間,如意軒內卻是空無一人,僅留了一名貌似掌柜的中年人在櫃檯后處守着。
見有人進來,如意軒的掌柜疾步迎了過來,笑臉躬身,道:“幾位客官可是是找人?”
為首那名男子並沒有理他,旁邊一名男子道:“是。”
“二樓。”
那掌柜也是個聰明人,見情形有點詭異,也不敢多言,指了方向就縮到櫃檯後面去了。
木質的樓梯直通二樓,剛才答話的林青亭先一步而上。
雖是自己的地界兒,但此處是雲王所選,還是小心為上。
一路幾人上了二樓,迎面的一個包廂門口處站了一名高大男子,見有人上來,那人神色一變,便推門入內稟報。
過了一會兒,一個圓墩墩的肉球出現在門口處,笑得看不清五官的看着景王。
景王一愣,臉色未變。
“五弟,可安?”
“安好。”景王答道,眉眼皆淡。
“請進吧。”
入了門內,裡面站了與這邊差不多的人數,都是加正主五人。
可帶四人,這是當初商定好的。雖是兄弟,但天家歷來無父子,自是要謹慎為上。
其間一桌,一桌兩位,桌上已經上了兩盞茶。
“請。”
景王坐下,那邊雲王也坐下了。
他體態肥胖,一般的椅子根本滿足不了他的需求,可臀下卻是坐着一張明顯比一般椅子大上一倍有餘的特製椅子。不過也是可以想象的,不帶上特製的椅子,這雲王幾乎沒有合適的地方坐。
“喝茶。”
景王頷首,卻碰都沒碰桌上的茶盞。
雲王淡然一笑,自己拿起茶盞喝來。
“五弟還是如同以往一般謹慎啊。”
景王把眼神移過來,“彼此。”
這倒是事實,宮中歷來險惡,蕭皇后和許貴妃把持整個後宮,兩人都是沒甚可依靠的皇子,再不小心行事,墳上頭草早就沒過了膝。
雲王還在繼續慢悠悠的喝着茶,景王則是又把眼神移開看向窗外。
屋中很安靜,看似站了不少人,卻是彷彿無人之境,只剩下茶蓋碰觸茶盞的聲音。
又過了良久,雲王才失笑出聲,“本王的定力還是不如你。”
景王收回眼神,看他一眼。
“都下去吧。”
雲王的人都退了下去,景王眼神一動,他的人也退下了。
屋內又陷入了安靜。
“就不好奇我那麽乾的意思?”雲王的聲音打破寂靜。
“你想說,自然會說。”
雲王嘖嘖了兩聲,“當初聽說你能開口了,我還不信,卻又不得不信,那神醫可真神!”
最後這句頗有嘲諷意味,景王卻是置若罔顧。
“正題。”
“咱們兄弟倆坐在一起說說話,又怎的?”
景王沒再說話,眼神又移開了。
倒是雲王顯得有些暴跳如雷起來,臉上的肉一彈一彈的,“你這人,會說話了還是那副死樣子。”
“就不能改改?”
“好吧,我說不過你。”
別人明明沒有理你好吧,是你自己接二連三在說。
“其實本王在逗你玩。”
雲王期盼的瞠大眼睛,寄望從景王臉上看出些能讓他舒服的東西。
景王看他一眼,點頭,“本王知道。”
就這?別的反應呢?
“你不害怕嗎?”
“為何要怕?”
“這事我要是捅了出去,你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本王怕,你就不會捅出去嗎?”
更何況他也不是沒防備的,雲王探到的那幾處,早就挪了位置。
景王看着對方獃滯的臉,不再說話。
看對方几十年如一日的淡漠表情,雲王突然大笑出聲,“好好好,你果然還是這麼讓人無語……”
站在門外互相戒備的兩撥人,聽到這笑聲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是相洽甚歡?
“好了好了,說正題,你在景州幹了什麼,我心裡頭有數,動作可是不小啊。”
聽到這話景王並不吃驚,雲王既然派了人去,就說明那幾處在他眼裡並不是隱秘,當然具體的還是沒有探查出來,又或是雲王本就沒這個意思,也因此那幾個探子景王才沒有殺。
“你應去盯太子,晉王,而不是我。”
“我對他們不好奇,我對你好奇。”
這話說的頗為無賴。
“正題。”
“好吧好吧,你想什麼大家都清楚,這次來就想和你談點合作。”
“合作?”景王並不訝然,卻很好奇他所說的合作,“什麼合作?”
“我給你一切我能提供的支持,如果到時候你成了,雲州還是我的封地,我會安分守己,還有我娘交給我。”說到這裡的時候,雲王的臉色終於鄭重了起來。
雲王的娘馬才人,至今仍身處深宮。
說起來這個女子也是個可憐人,本是宮中一名宮人,一次熙帝醉酒後幸了她。宮裡像這種被幸了卻沒有名分的女子不知幾凡,可巧就巧在這位馬姓宮人懷了身孕。
按理說懷了皇嗣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可當時宮中那種狀況,正是蕭皇后和許貴妃斗得正厲害的時候,連李才人這種正兒八經宮中妃嬪懷個孕都提心弔膽的,更不用說馬宮人了。
她也沒那個條件藏,有孕以後,核查清楚,聖上便給了個名分讓她安胎待產。孩子生下后是個皇子,可有一個身份卑賤母族的皇子並不足以為懼。再加上當時皇后和許貴妃戰鬥進入了白熱化,也沒功夫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