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成年起便被熙帝帶着聽朝,如今已有數十載,卻仍然只限於聽。
在太子之位坐久了,總想更進一步,如今這個位置離自己並不遠了。哪怕太子一直被教導喜怒要不行於色,最近也免不了露出幾分喜色。尤其今日朝堂之上全是喜報,喜色更是明顯了三分。
御書房內,下朝歸來的熙帝坐在御案之後,大讚了幾聲好啊。讓人猜不透到底是在讚歎剛才朝上傳來的西部大捷之事,還是其他。
鄭海全卻是立在一旁頭低了又低,他侍候了熙帝幾十年,再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陛下的心思了。
能是什麼好呢,是怒差不多,太子也是,喜怒太形於色了。可鄭海全也知道這事不能怪太子,他也有點冤……
就好像那句俗語說的一樣,看你有鬼,那就是有鬼了……
至於誰有鬼,誰沒鬼,他只是個侍候人的太監,還是只看只聽不說的好。
“鄭海全,幾日沒去淳鸞宮了,去看看貴妃。”
“是。”
淳鸞宮
許貴妃巧笑焉兮,小意奉承。鄭海全在一旁看得連贊,也不能怪貴妃榮寵幾十年,光這手能哄陛下開心的本事就不得小覷。
“馬上就是中秋了。”熙帝突然感嘆道。
月圓人更圓。
許貴妃沒有說話,偎在熙帝身邊笑着道:“是啊。”
“貴妃可想念晉兒。”
許貴妃臉色一僵,嗔道:“陛下就喜歡往人心口上捅刀子,明知道臣妾想什麼,非要說出來。”
“不想他回京看望你?”
“肯定想啊。”許貴妃眼波流轉,一副體貼又楚楚可憐的樣子,“可臣妾還是知道規矩的,前段時間臣妾已經失態了,讓陛下平添煩惱,哪能恃寵而驕。”
這話說得熙帝頗為舒坦,“好了,別一副非常委屈的樣子,朕招晉兒回京過節。”
“謝陛下隆恩。”
熙帝走後,許貴妃仍然有些回不過來神兒,心之所念的東西不用哭不用求,就自己送到面前了?
甚好!甚好!
***
晫兒和依依已經四個月多月了,身子大了一圈不止,可還是兩個個頭小小的袖珍娃娃。
長開了一些就能看清楚長相隨誰了,晫兒一雙丹鳳眼,鼻樑高挺,像是景王的小翻版,而依依卻是隨了小花,一雙桃花眼,尖尖的下巴。
一般的嬰孩都是胖嘟嘟的,這兩個娃兒卻是截然相反,細胳膊細腿兒小臉蛋緊緻,嬰兒虛胖並不明顯。白白嫩嫩的,藕節似的小身子,除了瘦點小點,宛如最上等的白玉娃娃。
小花兩個孩子都愛,都是她的心肝肉,這段時間除了景王能分些她的心思以外,她的所有精神都投注了在兩個孩子身上,所幸大家精心侍候,截止至今兩個娃兒還沒生過病呢。
而景王卻是明顯偏愛依依一些,都說抱孫不抱子,景王卻是沒這個講究,晫兒他抱過,但抱得更多的還是依依。
小依依聽話,被父王抱着也不哭,即使父王剛開始抱得時候姿勢七歪八扭的,她也乖乖的獃著,後來手腳會動了,便會去拽景王指頭和他玩兒。
而小晫兒,看父王抱妹妹似乎眼巴巴的,但也不哭,只是默默的看着,把小花心疼的抱在懷裡哄着,嘴裡叨叨爹抱妹妹娘抱哥哥。
現在東次間的炕變成了兩個小娃兒的天地,小花白日里都會把她們抱過來自己帶着,一來是吃奶方便,二來她總覺得自己帶大的孩子以後跟娘親,更何況白日里她也沒什麼事,帶孩子也可以消磨時間。
之前奶娘們哄孩子,總喜歡把孩子抱在懷裡哄,一天到晚都不願丟手。小花知道后也沒說什麼,她知道這幾個奶娘都盡心也都喜愛兩個孩子。可是久了弊端就出來了,兩個孩子幾乎離不了人,人一丟手便會哭。
按理說,以景王府的條件,別說找人抱着孩子了,一個時辰換一個人抱也不是什麼問題,可徐媽媽卻是說這樣不行,被人這樣不丟手的抱着,孩子骨頭軟,日後學走路慢,身子骨也不康健。
後來問了胡良醫,胡良醫也說是,自那以後就改了辦法,硬挺着聽了孩子哭了一日,才把這個習慣給別了過來。
幸好兩個孩子不鬧人,之後也表現出來什麼問題,小花偷偷的看了幾次,被放在床上的兩個小的,偶爾醒了之後也不鬧,兩個並排躺一起,你摸摸我,我摸摸你,玩得甚是開心。
自那以後,一般不餵奶的情況下,兩個孩子都是被放在床上的,白日里到小花這裡,則是被她放在炕上。
炕上鋪着厚厚的褥子,不會太軟也不會太硬,兩個並排放一起,偶爾會見到他們歇着頭看彼此。
這日,晫兒去看對面那個傢伙,卻發現她不看自己,他就急了,硬伸着胳膊想去拽她,卻夠不着。
急得他啊,哼哧哼哧的,側過身來,繼續伸胳膊去摸。一個用力過度,翻轉過來,變成了面朝下。
“哎呀,咱們小主子會翻身了。”春草在一旁大聲說道。
去浄房回來的小花老遠的聽到這話,趕忙走了過來。
“真的?”
湊近一看,發現自己兒子姿勢極為狼狽,面朝下屁股朝上,似乎有點不舒服,可脖子不夠硬,像個小蟲子不斷蠕動着。
“哎呀,我的乖乖,哈哈哈……”
小花忍不住笑了一通,才趕緊想走過去把兒子扶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