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讓人把一堆捲軸送到西院,小花臉當場就黑了。
倒不是其他,而是她覺得殿下就是故意的。
讓她挑揀了給舅老爺那邊送過去,李家人會怎麼想?
肯定心裡會想這個驕縱跋扈的花夫人,實在是個小心眼加小肚雞腸,咱們不就是想親上加親嘛,至於你急惶惶就挑一堆青年才俊的資料送過來,讓咱家女兒趕緊選選好嫁了免得礙你的眼!還拿着景王殿下的名頭壓咱們,實則這就是你的主意!
可景王的意思小花也明白,所以只能一邊黑着臉想又要被人詆毀,一邊心裡甜蜜的連挑都沒挑,直接讓丁蘭給舅老爺那邊送過去了。剛才常順那話里的意思非常清楚,就是殿下已經挑好了,從夫人這裡轉過去就行。
為什麼要從她這裡轉?還不是那人最近的惡趣味嘛!
丁蘭走後,李學炳、齊氏並何姨娘臉色仿若吞了一隻蒼蠅。
“她也太囂張了吧,這樣都行?殿下也就縱着她欺負咱們家妙憐?”齊氏又氣又急說道。
何姨娘眉頭也皺得死緊,“夫人,你也別這麼說,殿下肯定是同意的了,並且態度是贊同的,要不然她從哪裡弄來這堆東西。”
李學炳畢竟是個男子,也不好議論外甥的一個妾室,只能黑着臉坐那裡,也不說話。
“連王妃都沒能力插手的,她居然嘴皮子動動就辦了,還借了殿下的名頭來。這花夫人不可小覷啊……”
齊氏當然明白何姨娘話里的意思,他們現在是指着皇子外甥過日子,這麼一個在外甥面前獨寵的人是不好得罪的。
人家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你們不是說家裡女兒不能耽誤嗎?看我多為你們着想,趕緊選了人嫁了,免得礙了我的眼。
當然,他們是可以拒絕的。但這無疑就是和那個花夫人對上了,對上這麼樣個女人,他們有幾分勝算?齊氏還是知道的,男人都經不住枕頭風的,他家老爺不就是個例子!
瞄了一眼下處坐的何姨娘,齊氏如是想着。
“這可怎麼辦?”
道理在場的人都懂,李學炳想的更多一些,兒子的前程捏在外甥手裡,真被那女人吹了枕頭風,到時砸了可就壞事了。
“要不先看看吧。”李學炳說道。
三個人挑挑揀揀看了半日,連茶都沒喝一口,看完之後頗為失望。
倒不是說選的人不好,人都不錯,上面還帶了畫像,看起來也是滿英武的。可關鍵就是家世不行,不是某某參將,就是某某侍衛,要不是一些7、8品的芝麻小官,連個富貴點的人家都沒有。
你要是問什麼是富貴人家,李家人也答不上來,就是覺得這些個還不夠。
換着以前,這些的配李妙憐是足足有餘了。可這不是以前啊,堂堂景王殿下的表妹怎麼能配些這些人。
李學炳惱怒了,何姨娘勸都沒勸住,給景王那邊遞了話。
天擦黑的時候,景王殿下身邊的福大總管福順來了。
看到福順,李家人都是頗為客氣的。
一 番客套下來,福順就開門見山說道:“舅老爺也不是外人,咱家就不說客套話了。這些人的資料雖是夫人送過來的,但都是過了殿下的眼。殿下怎麼可能會害親表妹 呢,這些人看似家世不顯,可都是憑着自己能力拚上來的。舅老爺要這麼想,是家世重要還是個人能力重要?當然家世肯定重要,可沒能力光有家世也是扶不起的阿 斗。而旁人年紀輕輕已經靠自己能力拚出前程了,雖說官職小點,但誰能想日後不會前程遠大,更何況還有咱們殿下幫着呢。”
“最重要的就是家裡簡單,沒有七大姨八大姑,妯娌小姑一大堆什麼的。過門了即能當家做主,這樣的日子難不成過得不爽快?”
李學炳還皺着眉,齊氏卻是若有所思。
“麻煩福公公跑一趟了,咱們也是太過擔心二小姐的緣故,這些留着讓老爺夫人看看再說。”
“行,那咱家就告退了。”
李學炳沒表態,喬氏卻是有了主意。
她是個婦道人家,自然知道福公公說的都是極為有道理的。她以前當知縣夫人的時候,交友也算廣闊,也是知道有些人家表面光鮮,其實內里齟齬甚多。家裡稍微有點錢的富家少爺,還未成婚就通房一大堆。
而她自己養的閨女,她清楚性格,嬌養着長大,一點心眼都沒有,只會咋唬,真的下面一大堆通房姨娘什麼的,日子怎麼過得下去。還不如找個門戶小點的,夫妻和順一輩子,有個皇子表哥在後面撐着,男人必定待自家閨女如若珍寶。
齊氏想好后,便把那堆畫軸拿走仔細挑選,看了大半夜才挑了三份出來。第二日起來又看了下,還把何姨娘找來參詳一二,才定了一個姓周的青年。
這周姓青年在王府儀衛司任典仗一職,正六品。儀衛司分正副兩名指揮使,典仗則是指揮使下的副手,手下也是管着若干隊儀衛的。周典仗家中人口簡單,只有一位老母,家就安在景王府內靠外圍的地方。
這樣一來就算女兒嫁了,離得不遠,也不怕受了委屈。
齊氏越看越滿意,拿着捲軸去與李學炳說。李學炳還有些不滿意,總覺得這人家世有點低了,卻拗不過齊氏。齊氏平日里嘴笨,但扯到自家女兒身上就非常固執,李學炳只能依了她,同意下來。
把老爺說服了,還要去說服女兒,齊氏知道這才是困難啊。果不其然,李妙憐聽她說完大失所望,哭鬧不休,怎麼也不肯答應。齊氏無奈,只能把何姨娘叫來,又是擺道理又是恐嚇,才讓她態度不那麽堅決了。
其實李妙憐倒也不是有多麼的愛慕景王,只是覺得表哥長得俊,府里也富貴,日後生活必定是穿金戴銀吃喝不愁。景王性子孤僻,李妙憐也是知曉的,只是被‘表哥的俊’掩蓋了下來。
她娘和何姨娘各自給她舉例說明,說那個花夫人有多麼的厲害,說王妃如今被她壓製得有多慘,說她有多麼的惡劣兇惡,連吃人都不帶吐骨頭的。
李妙憐本就是個嘴巴硬的,其實內心膽小,被家裡人這麼一說,也膽怯了。
何姨娘再接再厲,又與她說周典杖,說周典杖人品沒得說,能力出眾,人長得也俊,關鍵嫁過去可是正妻,小兩口和和美美沒有其他人難道不好?
李妙憐聽着這話,又看了看手裡畫像,似乎覺得也算不錯?遂,眼含着淚點頭答應了。
這邊把信兒遞到景王那裡,兩邊又商議了下,婚期定在兩個月後。
景王府開始為李妙憐備嫁,畢竟是親表妹,怎麼也是要風風光光把人嫁出去的。幸好下面人手多,又不差那點銀子,倒也辦的順順噹噹。
李妙憐一起先還是有點委屈的,覺得都是那個花夫人作梗才讓她嫁不了表哥。後來見府里給她準備的嫁妝一樣樣擡進院子裡頭,她頓時花了眼喜了心,怨言再也說不出口,連齊氏都說這殿下仁義,待親戚是真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