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歪着頭端詳了這個人一會兒,小眉頭皺着,先試探叫了聲‘父王’,跟着就嘭嘭嘭跑了過去。
晫兒瞄那人一眼,他才不會說他早就認出來了呢,比妹妹還快一點兒。想是這麼想,他也扭扭捏捏的走了過去。
景王沉浸在孩子還認識他,與倆孩子圍着他說‘你不見了,你去哪兒了,你不乖’的混亂當中。
小花走出來,瞄了那邊一眼,對手腳無措的丁香春草說讓她們做飯去,難不成晚上不用吃飯了。
晚飯很快便做好,丁香和春草兩人還在灶房裡討論了‘殿下會不會在這裡吃晚膳’的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吃的可能佔大多數,於是兩人使了渾身解數,把家裡的食材都用上了,才整治了四菜一湯出來。
兩人把飯菜端到堂屋,在那張漆了紅漆的小方桌上擺了,擺好后,兩人便躲到灶房去了。
晫兒和依依也知道這樣就是代表要吃飯了,手裡拽景王袍角,嘴裡喊着‘吃飯飯’。在體貼女兒的帶領下,景王終於踏進了屋門。
小小的一間堂屋,中間是個簡陋的小方桌,她坐在那處無悲也無喜的看着他們。眼裡似乎有他,又似乎沒他。
心被緊攥着,想說什麼卻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小花接下來的動作,打斷了他心中的那絲尷尬與窘迫。
“坐好,吃飯。”
景王忙不疊去桌前坐好,小花有氣無力的翻了一個白眼,看向兩個孩子。
“不吃飯了?”
“吃,一起吃。”依依連點其頭,嘴裡說著。
晫兒拉着妹妹,去方桌一旁兩張矮點的袖珍小桌子前坐下。景王驚奇的看着這一切,小桌子,小杌子,兩個小小的人兒,乖乖的坐在那裡。
小花端起兩碗飯,放到兒子女兒面前,道:“慢點吃,不要把飯灑出來了。”
“不灑,不灑。”
“妹妹才灑。”
兩個小傢伙兒拿起自己專屬的勺子吃飯,依依挖了兩口,去看景王。
“父王吃。”
晫兒沒說話,擰着眉頭看那個人不吃的人。
景王看看一旁的小花,她僵着臉也不說話,盛飯的時候,多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看着面前那簡陋的粗瓷碗,裡面的米飯是普通的白米飯,並不是上好的碧粳米。桌上的菜很簡單,一個絲瓜炒蛋,一個清炒蔬菜,一個河蝦炒韭菜,一個紅燒茄子,湯是肉片豆腐湯。
兩個孩子吃得很開心,她也低着頭吃着,景王卻是有一絲心酸。覺得她和孩子都受苦了,哪怕他之前在府里用膳再怎麼簡單,可簡簡單單一樣蔬菜做得也是極為精細的,哪像這裡炒蔬菜就是炒的,而不是還要用什麼各種高湯吊味兒。
景王端起碗,持起筷子,吃飯。明明味道不算好,可他吃着卻覺得極合自己脾胃。
用完飯,小花把桌子收撿了,把盤碗筷拿到灶房,回來用抹布把桌子擦了,兩個孩子的小桌子也擦乾淨。又去洗洗手,幫兩個孩子把罩衣褪了。
“罩衣脫了,就不能去外面玩了知道了嗎?”
依依討價還價,“那先不脫。”
小花摸摸女兒的小臉兒,指指外面,“外面天黑了。”
依依做出驚恐的樣子,小爪子捂着嘴,“天黑了,有狼抓小娃娃吃。”
把小花弄了個啼笑皆非,“誰告訴你的啊?”
晫兒在一旁說道:“大胖和毛蛋兒他們都說了。”
“那還出去玩嗎?”
“不去,抓小娃娃吃。”
“那一會兒讓香姨燒水,洗澡澡。”
依依笑着拍巴掌,“洗澡澡,洗澡澡。父王也洗,和依依一起……”
孩子還記得以前和父王一起洗澡澡玩水呢!
小花沒有說話,讓兩個小的在屋裡玩,自己去了灶房。
依依跑到景王身邊,爬上他的腿,坐好,又叫哥哥一起來坐。依依是個熱心的小娃兒,有什麼好東西總是樂於與人一起分享。包括剛才叫景王一起吃飯、洗澡,還有這會兒叫哥哥來坐父王的腿。
兩個小娃娃一邊坐了一個,兩歲多的孩子已經可以很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了,這歸功於小花總是認真和兩個孩子說話的成果。依依沒有哥哥聰明,小嘴兒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讓人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反正沒什麼主題,這個時候的幼童都是這樣的。
晫兒卻是調理清晰,連着說了幾句話,把景王問得狼狽不已。
尤其兒子端坐在他腿上,擰着小眉頭,一本正經的樣子,宛如一個成人在進行質問。
晫兒說的是——
“你去哪兒了?”
“你不乖亂跑。”
“大胖爹天天都在家。”
因為小花的影響,景王以往和兩個孩子的對話也是不少的。女兒說的雜亂無章,他回的少,但兒子很小說話就調理清楚了,景王回答便多些也慎重些。
“父王有事情,很忙。”
晫兒擰着眉頭,似乎思考了一下,問道:“賺錢去了?”
這種思路來自於巷子里的小夥伴們,因為晫兒總是聽見誰誰誰說他爹賺錢去了,給他買好吃的。而且他也被人分享過所謂的好吃的,那種好吃的在晫兒眼裡並不稀奇,畢竟以往在景王府什麼沒吃過,換了地方住小花也沒虧過兩個孩子,只是爹賺錢給娃娃買好吃的成為了一種邏輯線。
所以晫兒左右看了下,又用小手摸摸景王的懷裡,“好吃的呢?”
景王愣住了,真正反應不過來。
晫兒一臉‘你好笨’的表情,說道:“毛蛋兒他爹出去賺錢,都給毛蛋兒買好吃的,還有大旺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