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吃了那幾次虧后,現在趙曦月也意識到光靠她帶進宮的三人不夠用,就學着盤兒重用起內務府派來的人了。
小六子就是她身邊的太監之一,用小德子的話說叫長得歪瓜裂棗,也不知怎麼就派到主子們身邊來了。
實際上小六子長得並不醜,就是身形瘦小,有點尖嘴猴腮,這樣的面相看着就不怎麼討喜。
聽了這話,盤兒換個姿勢正想着怎麼說,倒是香蒲說話了。
“胡良娣身邊的人去接觸趙奉儀的人?她這是想幹什麼?拉了趙奉儀為己用?可、可趙奉儀不是太子妃的人?”
盤兒揉了揉眉心,道:“你別忘了我在別人眼裡也是太子妃的人,可胡良娣也命人和小德子搭過話。”
這倒是實話,只是太子妃做事向來有深意,也不屑得主動向盤兒二人示好。之前她已經逼着趙曦月投誠,估計接下來正打算收拾盤兒,可惜出了三郡主的事,接着她又有了身孕,大抵是一時間也沒顧上。
所以盤兒雖腦門子上掛着太子妃的牌匾,實際上兩人並沒有更深一層的接觸,更沒有所謂的投誠了。
“胡良娣不會在乎這些,她現在才不會管誰是誰的人,不接茬她沒損失,接了茬更好,現成打太子妃臉的工具。且你們別忘了太子妃身邊還有個更得臉的徐良媛,不過徐良媛已經有一個孩子了。”
東宮裡能孕有兩個孩子的,只有胡良娣,而且這第二個還揣在肚子里。太子妃不可能在形式不明之前,讓徐良媛再懷上一個,只會拉一個更迫切想承寵的人收為己用,這樣對方才會盡心儘力給胡良娣添堵。
不過這事趙曦月可不知道,她也清楚徐良媛在太子妃身邊得臉,胡良娣身邊卻沒有得用的人,會不會因此動了倒向胡良娣的心思?
尤其之前大夫人和二夫人之間還有那般齟齬,趙曦月向太子妃低頭,恐怕心裡還憋着一口氣。
就算她不動,也該要讓她動一動。
截止至今,盤兒並沒有打算想和太子妃對上的想法。前世是前世,尤其太子妃的下場也算不得好,她心裡的那些怨早就煙消雲散了,只要太子妃這一世不主動對她下手,她還是要顧念着這份‘提攜之恩’。
而且盤兒已經有些受不了當下這種亂成一鍋粥的局面,是騾子是馬還是拉出來遛遛,也免得繼續像這樣每天耗下去,她還得跟在一旁吃苦受罪。
“小德子香蒲,你們過來。”她招了招手。
香蒲一看主子這架勢,就知道接下來有事辦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半下午正熱的時候,往往就是院子里最安靜的時候。
玉霞被熱得心發慌,便讓純兒看着屋裡,自己出來想找個地方吹吹風納涼。
往常在家裡,這個時候早該用冰了,可來到宮裡,奉儀的份例竟然沒冰。玉霞倒也見對面的太監每天都要提幾盒子東西回來,她猜那是冰,可總不能往人屋子裡鑽了去看。
她私下打聽過,拿銀子塞管冰的太監,其實可以弄到冰的,但價錢太貴了。她家姑娘進宮得匆忙,臨行前就大夫人給塞了些銀子。進宮后,處處都要花銀子打點,為了點冰就把銀子花光了,姑娘現在還沒得寵,以後該怎麼辦。
再加上趙嬤嬤看銀子看得緊,只能不了了之。
奉儀都沒冰用,他們這些下人自然就別說了。玉霞知道院子里有個夾角,每天下午都有過堂風,她時不時就會去散散涼,誰知今天去了,那地處竟然有人。
還是西廂的人。
“主子屋裡有冰,香蒲姐姐怎麼不在屋裡涼快,竟出來跟我們一樣蹭這穿堂風?”
“屋裡實在太悶,趁着主子睡了,出來散散……”
“對了香蒲姐姐,你跟我們說說,主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
“……就是胡良娣那兒,那小豆子不是……你跟我們說說,我們也知道走出去該是個什麼態度……”
“……你們這些油滑刁鑽的……行了行了,你們也別怪我沒提點你們,太子妃明擺着不待見咱們主子,又被對面的搶了先,咱們主子肯定不想被對面壓在頭上,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
玉霞沒有往下面再聽下去了,腳下不停就回了東廂。
她自然沒發現等她走後,那三人就沒說話,而是對視而笑,小德子還嬉皮笑臉問香蒲他演的像不像,被香蒲一陣笑罵。
趙曦月也被熱得難受,做夢都夢到自己被火爐子烤。
可趙嬤嬤說了,女子不宜受涼,冰還是少用的好,免得影響子嗣,她也只能忍着。正難受着,被玉霞給叫醒了。
玉霞的動靜太大,睡在次間小榻上的趙嬤嬤也被吵醒了。
她把方才聽到的話一說,頓時兩人都沒瞌睡了。
胡良娣派身邊人跟她們接觸,趙曦月和趙嬤嬤再傻也明白其中的意思,現當下後院里也就何良媛與這院子里的兩個人當用,徐良媛是太子妃的人,趙曦月雖被太子妃捧了一把,但能感覺自己還是不如徐良媛在太子妃面前得臉。
且她心裡一直憋着一口氣,這幾日太子妃一直不接她的岔,她總不能明着跟太子妃說想得到擡舉,再說還有個徐良媛虎視眈眈呢。
所以當胡良娣派人和趙曦月接觸時,她就猶豫了,心裡既想胡良娣獨來獨往沒幫手,投了她也是個法子,可之前她才投了太子妃,趙曦月到底是大家閨秀出身,還是要點臉的。
如今……
“姑娘,你可得趕緊想個章程,也是老奴想差了,這胡良娣既然能派人跟您接觸,肯定不會漏下對面那個,若是讓她搶了先可怎麼辦?”趙嬤嬤道。
聽了這話,趙曦月更加慌了,有些六神無主。
“老奴之前就說了,其實投了胡良娣也是條路子,她如今大着肚子,太子妃明擺着接下來要打壓她,她肯定會拉攏人抗衡。這種時候看着複雜,恰恰是姑娘的機會,太子妃和胡良娣都不能承寵,若是姑娘在這時候冒了頭,趁機懷上身子,以後就什麼也都不愁了。”
玉霞也覺得趙嬤嬤說得很有理,道:“姑娘,不管怎麼樣,千萬不能讓對面搶了頭籌,您別忘了玉萍。”
玉萍那日被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到現在還在後罩房裡養傷。
趙曦月心想,現在已經讓對面那個搶了先機,雖然事情被胡良娣攪黃了,但太子爺定對她有了印象,可自己長得什麼樣,恐怕太子爺還不知道。等太子妃有孕這風頭過了,太子爺肯定要找人侍寢,一個有了印象的人,怎麼也比不知道長什麼樣的人有優勢。
哪怕趙曦月再想不承認,也不得否認盤兒長得也是蠻勾人的。尤其又是瘦馬出身,她再是鄙夷,也知道瘦馬深諳侍候男人之法。
如果這個時候輸在前頭,被人恥笑也就罷,誰知道日後還有沒有她的翻身之地。入了東宮這段日子雖短,卻也讓趙曦月意識到宮裡和外面的不同,入宮之前她從不擔心以後,可入了宮才發現太子妃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她竟然不提攜她,反而無動於衷。
冷眼、嘲笑、譏諷、擠兌,這陣子趙曦月受夠了,她素來心高氣傲。一個心高氣傲的人遭遇了逆境,最迫切的就是翻身,把所有曾經瞧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腳下。
“玉霞,你讓小六子去找小豆子說話。罷,還是我親自去一趟。”
等下午醒來后,聽說趙曦月去胡良娣那兒看三郡主了,盤兒不禁有些感嘆:“還是有點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