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 兩人的身影沒入門外。
小德子自討了個沒趣, 蔫頭耷腦從地上爬起來。
“你就喜歡沒事找事。”香蒲拉着小德子,去了門外一個沒人的地方, 才低聲訓斥他。
“我怎麼沒事找事了?主子最近太安逸了,尤其是自打生了兩個小主子后,咱們在這兒悠閑度日, 繼德堂那邊動作不斷, 你說等太子妃徹底翻身後, 她能饒得了咱們主子?”
“什麼饒不饒的,咱們主子可沒做過什麼對太子妃任何不敬的事,說來說去還是她對不起咱們主子,就算想找茬也得有個由頭吧。再說了,還有皇後娘娘還有太子爺呢,太子爺那麽看重主子, 能坐視太子妃欺負咱們主子?”香蒲不服氣道。
“你懂個什麼!”小德子跟她說不清楚, 只能喪氣道。
“我什麼都不懂, 我就知道咱們主子聰慧過人, 又有太子爺皇後娘娘還有兩位小主子, 不是任誰都可以欺負的。”
“你真以為宮裡欺負人就得明火執仗擺在檯面上?你沒看見徐良媛又巴結上太子妃了, 還有趙奉儀, 若是太子妃擡舉擡舉那姓趙的,就以她恨我們主子那樣, 那不就是一條沒拴繩子的瘋狗, 不管不顧就能咬過來。”
一提這茬, 香蒲也有些上心了。
“那你說太子妃真會擡舉那個姓趙的?”
“這可不好說,就算現在不擡舉,等太子妃真和太子爺關係緩和了,也定然會擡舉。你想想,若是你之前做壞事被人抓住了,下回你還親自上不?肯定得藏在後面使着別人上啊。”
“照這麼說,還真得提醒提醒主子了。罷了,這事你別管,你只管盯着外頭,我悄悄跟主子提兩句。”
前頭走了個小德子,後面來了個香蒲。
等香蒲下去后,盤兒一邊擺弄著兒子和女兒,一邊失笑地搖了搖頭。
晴姑姑道:“也說明這兩個忠心,就怕主子吃了虧。”
婉婤是個懶的,無論娘怎麼擺她,她都不願使勁兒。盤兒專門弄了兩床褥子墊在後面,就想讓孩子藉著褥子搭勁兒能坐起來,可惜對婉婤來說效用不大,一會兒就把她弄煩了,小眉頭一皺,嘴裡哇啦哇啦抗議着。
晴姑姑只能將她抱起來,放在膝上,讓她面朝外靠在自己胸前坐着,總算不鬧騰了。
弟弟鉞兒就聽話多了,似乎能坐起來讓他十分好奇,難得顯出些幾分頑皮。盤兒將他放好后,他就撐着頭四處看,平衡一被打破,人就倒了。
臉朝褥子倒了下去,這把臉一蒙,可給他急的,小胳膊小腿各種亂划拉。盤兒被逗得哈哈大笑,沒忘過去將他扶起來,給他規整好,又在他左右各塞了個小靠枕,讓他可以借力。
這樣一來好多了,鉞兒終於能夠穩穩噹噹坐住了,露出一個只有兩顆牙齒的笑。
這期間,盤兒也沒忘和晴姑姑說話:“他們的意思我懂,可姑姑你要知道,若是那邊弄點什麼陰謀詭計,咱們還能做些文章。可若是使的是陽謀,我們最好還是靜靜地看着吧。”
這就是陰謀和陽謀最大的區別,陰謀見不得人,見不得人的事就容易被人利用。而陽謀走得便是正大光明和堂堂正正。
徐良媛和趙曦月去親近太子妃是錯嗎?
不是,妾室親近主母乃天經地義。
太子妃想要擡舉二人是錯嗎?
也不是,後院妻妾要想和睦,必然有來有往才是正途。
其實盤兒想的根本不是這件事,而是去年本該選秀,被南巡和泰山祭天耽誤了,今年必然要補上。
前天她在坤寧宮時,不小心聽到一耳朵,說是去南邊採選的船已經快到天津了,想必不日就能進京。
…… 一旦選秀,以太子後院目前這幾個人,東宮必然要進人,這才是目前最大的問題。
盤兒所想沒錯,沒過多久,選秀的消息就傳出來了。
大周選秀不同於前朝,前朝選秀不計出身,不計家裡有沒有做官的,只要是家世清白的適齡女子都可參加選秀。
可大周選秀制卻加了一條,凡五品官以上人家的女兒,也可參加選秀。
每次選秀都是宮裡的一大盛事,從三月一直持續到五月,整整要選兩個月。每當這個時候,連宮裡的鳥叫聲都格外清脆,似乎這件事給紫禁城增添無限生機。
可不是如此,畢竟選秀可不光都是為了皇帝,皇族中有適齡男嗣也會藉機在此時安排。還有那些已經大婚了的皇子們,皇家子嗣為重,每當這個時候,哪個後院都要添上幾個人。
因為也干係着己身,所以大家對選秀都是頗為矚目。
哪個秀女長得好,哪家又出了個長得好身份又高貴的貴女,連宮裡的小太監都能一一給你說上來。就像聽故事似的,這就給了小德子發揮的地方,什麼某秀女踩了誰誰誰的腳,某秀女晚上不睡覺跑到御花園去被宮裡的侍衛抓了,某秀女頗受某娘娘的喜愛,已經叫過去說了幾回話了。
這次選秀是傅皇後主持的,高貴妃和周賢妃陪選,先把合適的留下來,等成安帝和太后都看過了,才會安排各自去處。
能被留下的秀女自然都是一等一的,說是千里挑一都不為過,這些人有的能成為皇帝的妃嬪,有的會被賜給某皇子某國戚為妾,各有各的出路,各有各的想法,自然鬧出的事也就多。
盤兒聽過了也就罷,只是最近她給傅皇后請安時,見傅皇后似乎有些憔悴,好像累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