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是當下女子的成年禮, 就像男子十八加冠禮一樣。
說起來簡單,實際上其中也是挺複雜的, 規矩也十分繁瑣, 尤其是宮裡公主的及笄禮, 在規矩程度上又要複雜一些。
這是盤兒第一次操辦這種事,自然是事無巨細。
其實就算她不上心,還有徐賢妃上心, 徐賢妃似乎很注重婉嫻的及笄禮, 就着其中的細節來找盤兒商量過很多次。
笄禮上的觀禮者多為女性,其中主人、正賓、贊者、贊禮、擯者和執事皆不可缺少, 不過宮裡有女官和禮官, 這種事倒是不用多費心, 就是在正賓的人選上, 可是讓徐賢妃費了不少心思。
她還似真似假提出過讓盤兒給婉嫻當正賓, 被盤兒給拒了,再怎麼樣皇后還在坤寧宮,可輪不到她來出這個風頭, 徐賢妃估計也就是意思地說了說,之後也沒有再提。
最後正賓被定為恭親王妃。
到了正日子這一天, 延禧宮共聚一堂。
諸如盤兒、胡淑妃等都是觀禮人。
一番極為複雜的程序后,穿着褚紅色深衣的婉嫻退到了內室,婉姝婉嬋等人都在這兒等着呢。
此時婉嫻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已經被挽成了髮髻, 上面插着笄、簪、釵。雖因着是笄禮, 發簪的樣式都極為簡單樸素, 以典雅大方為主,不太符合她們這個年紀女孩的審美,但已經讓婉嬋她們都十分羨慕了。
女子未及笄之前,是不得佩戴簪釵的,都是以頭花宮花纏珠作為頭飾當做點綴,髮髻的梳法也不同,未及笄之前都是梳雙丫髻、雙環垂髫髻,及笄之後就能全部梳起來了。
額發還是依舊,等到出閣嫁人的那一日,額發方能全部梳起來,代表着已經成為人婦。
婉姵摸了摸大姐的發簪,滿臉欽羨:“真好,我什麼時候才能及笄啊。”
今天是婉嫻的好日子,大抵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面色格外紅潤,氣色也比平時好。
她笑着摸了摸婉姵的雙丫髻,道:“沒幾年了,再過兩年婉姵也是大姑娘了。”
婉姵紅着臉羞澀地笑了笑。
這時,有宮女把各宮娘娘們送的賀禮捧了進來。
既然是及笄禮,自然送的是簪子釵什麼的,錦盒一打開,亮閃閃一片,女孩們都圍過去看婉嫻的簪子,滿是感嘆。
倒不是說她們沒見過世面,不過是這般年紀大小女孩的通病,處於女孩和少女之間,開始懂得美,欽羨那些年長的貌美的女性,自然希望自己也可以快快長大,也好穿戴那些好看的衣裳和首飾。
婉姝看了看,唯獨婉婤沒圍上去,只是無聊地坐在那兒甩着腕上紅色的鞭尾玩。
婉婤向來喜歡舞刀弄劍,可她到底是個公主,折中就成了騎馬射箭,騎馬少不了用鞭子,所以她最近剛跟着武藝師傅學了一套鞭法。
這條硃紅色的皮鞭是宗琮專門讓人選了最上等的牛皮牛筋鞣製而成,婉婤剛得沒多久十分喜歡,再加上這鞭子是給女子用的,相對就比較細短,她將它環在手臂上,尋常時寬大的衣袖放下來,就看不見了。
“婉婤,你怎麼不去看看?”婉姝笑了笑,問道。
“我又不喜歡這些。”說著,婉婤又甩了甩鞭尾,有點百無聊賴的樣子。
“也是,你還小,再說了蘇貴妃那兒多的是好東西,你也看不上這些。”
這話婉姝是笑着說的,聲音也不大,僅限兩人能聽見的音量。
婉婤擡頭看了她一眼,對上的是婉姝燦爛又不失得體的笑容,從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所以婉婤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
她站了起來,走過去跟婉嫻說:“大姐,我母妃大概要走了,我也回了啊。……”
婉嫻也沒多想,遂點了點頭,婉婤就走了。
等出去后,剛好盤兒正準備離開,母女二人一同往回走。
路上時,婉婤抱怨道:“二姐現在說話越來越陰陽怪氣了,聽着覺得刺耳,去看又什麼都看不出來,女兒現在越來越不想見到她。”說著,她把方才的事告訴了盤兒。
盤兒聽完,道:“既然不喜歡,就索性離她遠一些,皇后一直抱病,婉姝大概心裡是不舒服。”
反正自打那次事後,婉姝的變化是挺讓盤兒吃驚的,以前不管私底下如何,面上至少是看不出來。現在依舊面上不顯,但她時不時總會刺婉婤兩句。
可你轉頭去看她,又似乎什麼事也沒有,就純粹是心裡不舒服,故意泄恨似的說兩句讓別人也不舒服的話。
人的處境總能輕易地改變人的性格,婉姝一向給人很有嫡出公主的風範,如今也不禁落入俗套。可盤兒什麼也不能說,說什麼呢,勝利者去言論失敗者,不管好話壞話都會給人一種氣度小趁機打落水狗的嫌疑,所以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婉婤現在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也只是隨口跟母妃抱怨兩句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