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太監一看到五皇子的臉, 頓時一哄就散了。
宗鐧緊緊地抿着嘴,也沒說話。
四喜悄悄看了看小主子的臉色, 低聲道:“主子,你別聽他們亂說。”
事實上宗鐧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母妃親生的,曾經他以為是的, 可母妃卻沒有瞞他, 在他懂事後就告訴他, 他親娘其實另有其人。
只是因病過世了,父皇就把他給了母妃養, 她會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的疼的。
剛知道那會兒,他極為彆扭,可母妃待他極好,他就漸漸不去想這件事了。這些年, 宗鐧也沒少聽些風言風語, 說他不是賢妃親生的,可今天這種話,卻是第一次聽說。
“……當年那位死得有些蹊蹺……”
“……陛下前腳走,後腳人就不行了, 本來好好的……”
“……李嬪和趙嬪沒少為了五皇子打得頭破血流,至今兩人都是對頭, 就是為了這事……”
“……那會兒都猜着五皇子會記在李嬪的名下……偏偏就落在她手上……”
偏偏,她?
宗鐧表明上沒有任何事, 回到南三所后,卻坐在桌前發了很久的呆。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因為大哥二哥讀書都很厲害,他也希望有一天能像兩個哥哥那樣,所以哪怕每天從上書房回來后,也會獨自默書。
四喜瞅了瞅外面的天色,欲言又止道:“主子,是不是該去延禧宮用晚膳了?”
“四喜,你說她為什麼會死?”
這個她,不言而喻指的就是鍾良媛,那個連陛下登基都沒有熬到的女人。
四喜被嚇得一抖,忙道:“我的小主子啊,您千萬別再想這件事了,那些個人都是胡叨叨,他們才多大年紀,能知道當年的事?娘娘對您多好,您又不是看不見,娘娘是把您當親生的看待的。”
宗鐧默默地想了想,道:“我知道,他們都說母妃把大姐送去和親,就是為了我。怪不得大姐臨走的那兩年,不怎麼跟我說話,我還以為大姐是忙。”
今天宗鐧的出人意料之語實在太多了,四喜被嚇得不輕,不想聽也不敢再聽,忙去扶他道:“這些都是您多想了,主子,去延禧宮真不能再耽誤了。”
可到底還是遲了,宗鐧到時,徐賢妃正坐在膳桌前等着。
見他來了,賢妃倒沒有多想。
“是不是今日讀書讀忘了,母妃都跟你說過,再是用功讀書,也要注意身子。”
“兒子知道,兒子不是讀書讀忘了,是……”
“是什麼?”正在安排人擺膳的賢妃,分神問道。
宗鐧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的異常反應,賢妃自然看在心裡,只是這會兒要用膳,就沒多問。
用膳時,她依舊像以往那樣對宗鐧關懷備至,還不忘問問他今天上書房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宗鐧一一都答了,又見母妃如此關切自己,心中更是對自己因為兩句話而產生的揣測感到羞愧。
這般年紀的孩子,哪裡藏得住事,尤其是在賢妃這種人的面前。就如同那清可見底的小溪,一眼過去就能看清楚下面的東西。
等用完膳,賢妃屏退左右,問宗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宗鐧起先不說,實在被賢妃逼問急了,才問了句:“母妃,我娘是怎麼死的?”
賢妃的柳眉當即豎了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笑問道:“為何會這麼問?”
宗鐧看了看她,只搖頭也不說話。
賢妃急了,讓錦屏去把四喜叫進來。
本來四喜也不敢說的,可賢妃說要對他動板子,才一五一十都說了。
聽完,賢妃氣得渾身發抖,站了起來。
“好哇,合則表面說要結盟,實際上就是衝著坑我來的,如今又命人挑撥我們母子之間的關係。陳皇后,我跟你勢不兩立!”
她怒擊炕桌,旋即吃疼了一聲,才發現指甲斷了。
錦屏忙上前來看她手可有受傷,宗鐧也有些急了,覺得都是自己受了挑撥,才會惹母妃生氣。
“母妃,母妃你別生氣,都是兒子的錯……”
“鐧兒,最近朝堂上發生的事,你應該多多少少也有聽說,這都是皇后的陰謀,全為了挑撥我們母子的關係。當年你娘在紫禁城,母妃和其他人隨身侍候你父皇在西苑,本就是互不干涉,母妃聽說你娘沒了,也很吃驚難過,畢竟鍾妹妹是個性子溫婉的好人。
“會把你給母妃,是你父皇做下的決定。要說當初促使你娘早早離世,該是李嬪和趙嬪逼迫太過,她們眼見你娘病體孱弱,一直想把你要過去養,甚至皇后當初也動過這個心思,才會致使你娘心急之下大怒而去。而那趙嬪背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后。趙嬪和皇后之間的關係,你應該是知道的?”
賢妃扶着宗鐧的肩膀,樣子有些急切,似乎很怕他會被人誤導因此誤會了自己。